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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琅睜眼時,江晝正張著嘴,以氣吞山河之勢準備咬口大的,見他醒了,默默合上嘴。
季雲琅摸了摸自己滿是牙印的臉,從他身上起來,走到鏡前照了一會兒,默不作聲拿出藥箱,先把自己身上的傷處理好,然後把江晝翻過身,取出一塊溫涼滑膩體型碩大的柱狀美玉,在江晝驚疑的眼神中,狠狠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剛吵完架,季雲琅不想在家跟江晝臉對臉,偏偏江晝又把他咬得滿臉牙印,他出不了門,見不了人,所有的不滿就都要發泄在江晝身上。
那次之後江晝自己就學乖了,碰見季雲琅受傷能躲則躲,再心疼也別上手,徒弟年紀還小,有點自己的個性,做師尊的應該理解。
琥生還在滔滔不絕,看來他是真的很討厭季雲琅那個媳婦兒。
江晝邊聽邊默默拿出一塊繡了一半的帕子。
淺粉色,還差半朵小花,江晝是天才,這種東西,難不倒他。
琥生的視線被吸引過來,疑惑道:「這是什麼啊大哥?」
江晝:「花。」
琥生:「蟲子。」
半成品,還沒展現出它真正的形態,琥生欣賞不來,江晝不跟他計較。
接下來幾個時辰,他在房裡坐了一下午,琥生和小蛇在旁邊看著他流暢又自信地繡完了帕子上剩下的半朵小花。
「哇!」
琥生驚嘆出聲,江晝心中得意。
「兩條蟲子!」
「……」
江晝拽著求饒的琥生一起去了季雲琅房裡。
他那一掌劈得不輕,季雲琅現在還沒醒,他走近,準備把帕子塞進季雲琅懷裡。
要是真像琥生所說,徒弟每次離開師尊一個人待著都難過,那他今天又跑了一次,季雲琅醒後還不知道要怎麼難受。
這種時候,江晝正可以恰到好處地把帕子送出去,等徒弟醒了,見到帕子,就會知道,師尊雖然暫時離開了他,但是師尊的帕子永遠陪在他身邊。
有了這條繡工精美的帕子,別人的帕子在他眼裡都會黯然失色。
江晝扒開他的衣領找地方塞,琥生在旁邊戰戰兢兢,悄聲催促他:「大哥你快點,別等嫂嫂醒了,我可千萬不能讓他發現!」
季雲琅穿得少,江晝沒辦法往他領口塞,最終決定放進他掌心,等他一醒來就能摸到師尊的帕子。
剛放上去,虛虛搭在床邊的手就收緊,隔著帕子握住了他。
第23章 帕子
「鬼鬼祟祟幹什麼?你……」
季雲琅似乎早就醒了,此刻平靜地睜開眼,視線從他臉上挪到一旁的琥生身上,「……們兩個。」
江晝:「……」
琥生:「……」
琥生發起抖,往江晝身後藏,「大、大哥親手繡的蟲子,想來送給你,但是他害羞,不、不敢來,所以專門把我從八方域接出來,讓、讓我陪著他……」
季雲琅挑眉,問江晝:「是嗎?」
琥生瘋狂拉他衣袖。
江晝:「不是。」
琥生絕望地撒開他,醞釀好情緒準備跪下哭。
江晝:「這不是蟲子,是花。」
「……」
琥生抹了把剛流出來的淚,「沒錯,這是大哥親手繡的蟲子花,想來送給你,但是他害羞,不敢來,所以專門把我從八方域接……」
「琥生。」季雲琅打斷他,指指房間一角的空地。
琥生瞬間噤聲,低下頭過去,乖乖面壁。
季雲琅坐起身,揉揉自己酸痛的後頸,把那張帕子拿到眼前看。
江晝難得緊張了。
雖然他的小花繡工精美,但是畢竟每個人眼光不同,季雲琅要是覺得不如之前那個帕子,那他就得要回來返工,可現在這個已經是他的繡技巔峰,他還能怎麼精進?
他正想著,季雲琅就下了榻,不緊不慢走到窗邊。
江晝跟過去,視線落到他脖頸那個新增的咬痕上。
「前輩,」季雲琅打開窗,把那塊帕子舉到眼前,對著月亮欣賞上面蹩腳的走線,問他,「你弄這個,弄了一整天?」
江晝:「嗯。」
其實不是,一多半都是之前弄的。
季雲琅握著帕子,反身坐到窗台上,背對著月光朝他勾出一抹笑,「那你知道,你做這些的時候,我在幹什麼嗎?」
當然知道。
江晝不出聲。
季雲琅摩挲著那塊帕子,「我抓到我師尊了,你給我繡帕子的時候,我在跟他親熱。」
江晝沒什麼反應,季雲琅仍在自顧自地說。
「不過他又走了,又裝出一副絕對不會離開的樣子騙我,你說他為什麼非要這麼對我?因為單相思就是這樣,你想著我繡帕子的時候,我在跟他親熱,我不會想你。而我想他的時候,他在想別人,同樣也不會想我。」
江晝微微皺眉,「想別人?」
為師跟你親熱,還能想什麼別的人?
季雲琅沒理他,把那塊帕子丟出窗外,關上窗,路過時跟他擦肩,目不斜視,「我要管教孩子了,前輩請回吧。」
江晝沒走,在那扇閉上的窗前站了好一會兒。
他給季雲琅送帕子,本意是不想季雲琅在他離開後難過,可這麼一看,季雲琅顯然更難過了。
江晝束手無策。
每次江晝在面對季雲琅的事情上束手無策,就會想,江逝水和雲征月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