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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江晝指指「江晝」旁邊的「風洵」,說:「他。」
又指指離他倆很遠的、另一個角落裡的「花珈」,說:「還有他。他們三個,都」
他卡殼,季雲琅替他補上,「都是我父母取名養大的?」
江晝:「嗯。」
季雲琅笑,問他:「那你呢?」
江晝神態自若,看著季雲琅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愛慕你娘。」
旁邊喝水的琥生一下子噴了出來。
季雲琅思索片刻,問:「我跟我娘,長得很像嗎?」
江晝看向他的目光溫柔,說:「嗯。」
心裡說,一點也不像。
季雲琅不論性格還是相貌,既不像爹也不像娘,他不善良,不溫柔,沒有耐心,不愛多管閒事,季雲琅是個壞蛋,除了身上流著他們的血,沒有繼承他們的任何品質。
季雲琅和誰最像呢?江晝想,季雲琅是他的徒弟,被他一點點帶大,季雲琅和他最像。
他們才是一樣的人。
聽他這麼說,季雲琅無奈,嘆了口氣,「前輩用情至深,我很感動,但是你之前也說了,斯人已逝。你就別執著了。」
江晝說:「我忘不了她。」
「……所以你就把感情轉移給我?」
江晝:「嗯。」
季雲琅仿佛在瞬間理解了一切,把琥生往旁邊擠,跟江晝隔開距離,「你這種單相思,不會有好結果。」
琥生在旁邊反駁他,「你還說別人呢,你自己不也是嗎?」
「我能一樣嗎?我又不是……」季雲琅拿起琥生的水杯一聞,發現他悄悄給自己倒了酒,睨他一眼,「喝了多少?」
「……」
琥生從椅子上跳下去就跑,季雲琅用靈光纏住他把他往回拽。
琥生捂著腦袋大喊,「沒喝多少!沒喝多少!」
他拼命在原地奔跑,還是被一點點拽了回來。
江晝默然看著面前突然鬧騰起來的一大一小,兩人舉止間的親密熟絡,沒有多年的相處培養不出來。
他和季雲琅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不管徒弟小時候還是長大後,除了季雲琅在八方域的那兩年,他們都同吃同住,親密無間。
可他和季雲琅的關係一直很奇怪,他們之間就沒有這份天然的熟絡,為什麼?
江晝想不通。
那邊季雲琅正按著琥生的腦袋逼他保證下次不再偷喝酒,他說:「你這么小,喝了長不高。」
「我知道了!」琥生努力去抓他的手,「你再這麼按我頭,我也會長不高的!」
江晝起身,抓著季雲琅的手從琥生腦袋上挪開,琥生感動得眼淚汪汪,「謝謝大哥!」
季雲琅莫名其妙,甩開被他抓住的手,「我管教孩子,你湊什麼熱鬧?」
江晝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季雲琅整個人一顫,一股怪異的熟悉感籠罩上他。
江晝見他沒反應,順著頭髮向下,指尖輕碰了一下他側頸那個蓋著咬痕的藥貼。
季雲琅:「你……」
江晝手指摸到藥貼邊緣,略一用力,撕了下來。
即便敷了藥,那處的咬痕也不見好轉,泛著紅,下嘴重的地方略微有些腫。
他把撕下來的藥貼扔地上,指腹輕蹭過那處痕跡,微微俯身,靠近季雲琅耳邊說:「不要遮。」
季雲琅皺眉,去抓他的手,「憑什麼?我就遮……」
脖頸另一邊的軟肉被不輕不重捏了一下,江晝說:「你遮,我就咬這裡。」
季雲琅:「你在威脅我?」
江晝:「嗯。」
季雲琅:「好吧,我不遮。」
江晝手鬆開,又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季雲琅坐在桌前不動,看起來乖,心裡鬱結。
最討厭比他強的人。
他拿這個胡夜沒轍,是長輩,有救命之恩,打不過,還喜歡騷擾人,下藥也沒用,人家能忍。
江晝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前輩,」他開口,「我師尊以前在八方域跟你相熟,那你肯定知道,他為什麼會來仙洲定居。」
「嗯。」
江晝只「嗯」不答,季雲琅又問:「那憑你對他的了解,他現在應該在仙洲哪裡?」
江晝問:「你覺得呢?」
「他沒別的地方能去,不在清霄門,就只能去蓬萊島。」季雲琅轉著酒杯,「你說他是八方域人,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自蓬萊島的雲家……所以他最初是因為雲家人,才從八方域來的仙洲?」
「嗯。」
「為什麼?因為那個人對他很重要?他喜歡那個人?」
季雲琅就差把「雲晏」兩個字焊酒杯上捏碎了,江晝從他手裡拿過杯子,說:「你問我?」
季雲琅沒問他,季雲琅只想當面問江晝。
江晝還想跟他說什麼,忽然發現窗邊的林霄不太對,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也不知道在幹嘛。
走近一看,林霄手裡抓著只大胖鴿子,正捏著鴿子的嘴讓它別叫。
江晝把林霄帶鴿子一起抓了進來。
他突然出現,林霄嚇得大喊一聲,「胡……胡大哥……」
江晝盯著鴿子腿上的小竹筒,「你爹,來信了?」
「不是,」生怕被誤會,林霄急忙拽下那個小竹筒,放出裡面的靈氣給他看,「是我要跟我爹報平安,說東西拿到了,讓他跟我娘藏好,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