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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問:「你能傳信?」
林霄:「能啊。」
江晝:「重寫。」
林霄:「……寫什麼?」
不久後,看著半空中「你兒子在我手上,想讓他活命,明夜子時鹿溪城外」幾行字,林霄撲通一聲給他跪了。
「不行啊大哥!我爹娘好不容易藏好了,現在露面,萬一被發現怎麼辦?清霄門就等著逮他們呢!」
江晝想了想,覺得有理,加了一句,「不來滅口」。
林霄:「……」
江晝把他帶到另一間房,大刀往他跟前一擺,「就不綁你了。」
林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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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生捨不得回八方域,站在季雲琅旁邊欲言又止,想問他能不能在仙洲多待兩天。
他不吱聲,季雲琅也不理他。
見江晝過來,琥生急忙讓出地方讓他坐下,給他倒水,湊到他身邊悄聲道:「大哥,你來鹿溪城是幹嘛的呀?是不是來找我嫂……」
季雲琅揪著他領子把他拽開,也不看江晝,對琥生說:「我們回去。」
「這就走啊?」琥生戀戀不捨,看向江晝,「那大哥,你跟我們回八方域嗎?那條骨龍還在家裡等你呢。」
他這麼急著引狼入室,季雲琅捏起他一邊臉蛋兒說:「你再多嘴,以後就把你關在家,再也別想出來。」
「我……」
江晝過來,把琥生從季雲琅手下救出來,對他說:「不回,去玩吧。」
琥生:「可以嗎?」
季雲琅:「不可以,這就回去。」
江晝擋在季雲琅前面:「可以。」
說完從懷裡一掏,扔給琥生一袋錢,「花完再回來。」
琥生捧著錢興奮得臉蛋通紅,此刻他眼裡已經沒有季雲琅了,全是大哥,好大哥,一輩子的大哥!
季雲琅冷笑,「你敢出門試試?」
江晝回身跟他面對面,「別凶孩子。」
琥生朝他倆上下打量幾眼,臉更紅了,頭一低,轉身三兩步就跑出了門。
季雲琅一跟他獨處一室就不自在,後撤兩步,說:「離我遠點。」
江晝問:「你有什麼安排?」
季雲琅:「我沒什麼安排,回家。」
說完他就走到窗邊往下看。
家都燒了,哪兒還有家。
得去找江晝。
他討厭這種漫無目的的感覺,要猜測江晝去哪兒了,要想他為什麼走,到了地方還不一定找得到人。
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感應到鎖靈鏈的氣息,江晝說不定連脖上的那條鏈子也已經想辦法摘了。
江晝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混蛋。
他剛要開始恨江晝,指尖突然溢出幾絲靈光。
五大派來信了。
他把靈光展開來看,五大派在信上說,他們尋得了江晝的蹤跡,在蓬萊島。
季雲琅盯著半空中的幾行字,唇角溢出一絲嘲弄的笑。
江晝真的去了蓬萊島。
他還念著雲晏。
跟他在一起這五年師尊一定忍得快死了,所以才剛離開就迫不及待去找雲晏。
然後呢?抱著他的屍體訴說愛意,在他耳邊追憶往昔?
江晝要想死他了吧。江晝會哭嗎?江晝會跟他殉情嗎?
果然醒不過來的情人才最難忘。
他不動,靈氣凝出的幾行字就浮在空中,江晝遠遠瞧見了,凝目去看。
季雲琅面色陰沉,靠在窗邊一言不發,半晌,拽下手腕的銀鏈,從窗戶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江晝:「……」
這不是定情用的嗎!
第19章 衝動
季雲琅離開酒樓,就近尋個客棧住了下來。
他出門前,那個胡夜原本想跟上來,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就不動了,問他:「孩子不要了?」
琥生在外面玩,還沒回來。
他說:「不要了,誰愛要誰要。」
琥生不知道他在哪兒,玩夠了就只會回到那個酒樓。
季雲琅一個人在客棧房間待了大半夜,又生氣,又不知道要氣什麼,腦子裡一片空蕩。
他十歲那年恨所有人,決定要一輩子當一個冷漠的、再也不會笑的人。
後來悄悄喜歡上江晝,有了念想,他就想努力成為一個正常的、值得託付的人。
他觀察了江晝好多年,師尊的生活過得很簡單,睡覺睡一上午,睡醒了澆花,然後吃飯,吃完飯偶爾會來教他讀書認字,讀不了多久就起身,拍拍他的肩讓他自己看,然後一個人去院子裡給他鼓搗新玩具。
季雲琅就拿著書,趴在窗邊看他。
太陽落山了,玩具也做完了,但是江晝是笨蛋,照著圖紙做都能做成四不像,一下午白干,只能拆了重做。
季雲琅愛惜眼睛,夜裡不讀書也不練劍,從窗戶跳出去跑到江晝身邊,拿起圖紙要和他一起做。
師尊這麼笨,沒有他在旁邊指點,一晚上也做不出一個來。
月亮出來了,每到這時候江晝都看看天,揉一下他的腦袋,轉身出門。
季雲琅就一個人拿著四不像的玩具和圖紙在門口等他。
有時候回來很快,有時候要等到大半夜,有時候乾脆不回來。
季雲琅不止一次悄悄跟在他身後,看到他避開人群下山,到了一片倒映著星星月亮的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