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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要被放棄的意思。
牢里一時哀嚎四起,蔣明遠氣得猛跳起來扒著牢門大喊:「什麼?!他不救我?他爺爺的老鱉孫兒!我可是他兒子!」
江晝沒再理他,問其他人:「想走嗎?」
當然想,四面牢房裡五大派的弟子哭得哭,喊得喊,直呼想回家。
「這裡太難熬了,這位大哥,你放我們回去唄,咱們無冤無仇的……」
「對!大哥,你就放了我們吧,受不了天天跟其他四派的蠢貨罵架了!」
「你放了我,我願意替你們把地全犁完再走!」
「我也是!大哥你看我一身腱子肉,我可能幹了!一個人能頂三個人!」
林霄聽他們東一聲,西一聲的,小心翼翼跟江晝說:「大哥你看,他們也挺慘的,以前關在一起天天打架,現在又隔著籠子天天罵,唾沫星子都噴我臉上了……」
江晝看他一眼:「你要為他們求情,讓我放人?」
「倒也不是,」林霄有些扭捏,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我就是想,大哥也別耗著了,這麼多人,啥時候給大伙兒個痛快唄。」
「?」
「林霄你……」
「好你個狗腿子!你自己不是五大派的人嗎?你怎麼這麼殘暴!這麼邪惡!」
原本有些感動的眾人霎時開始怒罵他,林霄一個個懟回去:「我們狗腿子就是這樣,怎麼了?有本事你也來狗!你來啊!」
江晝聽他們吵聽得耳朵疼,先叫停林霄,讓他出去吃飯,接著坐到椅子上,跟這群人說:「這幾天,好好幹活,放不放人,看你們宗門。」
一個人伸出胳膊來朝他招手,「怎麼說大哥?讓我們宗門拿錢來換?那好說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宗門的財力……」
一人開了頭,這群人又嘰嘰喳喳吵起來哪個宗門更有錢,江晝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說:「不要錢,該死的人死了,你們就可以回去。」
「誰是該死的人?」有人小聲發問。
江晝垂眸,「我前段時間,讓你們畫的那些人。一個也跑不了。」
有人拋出一塊石頭砸了他的背,憤怒道:「那都是我們宗門的長輩,德高望重,你憑什麼說他們該死?」
江晝看了他一眼,那人梗著脖子瞪他,「怎、怎麼了?我師父沒說錯,你們八方域全都是野蠻人!大惡人!無冤無仇就要殺人取樂,你們就是天生的壞蛋!」
他敢罵,卻沒人敢應和,江晝也不出聲,沙牢中一時寂靜。
那人手抓在牢門上,呼吸粗重,身體不停顫抖,死死盯著江晝,他的臉色慘白,冷汗從額前滴落,忽然,江晝手動了一下,他瞬間崩潰,大喊一聲躥到人群最後方,在角落裡抱住腦袋大喊:「別殺我!」
江晝俯身,撿起地上的石頭看了看,問:「讓你們幹活,你們還偷東西?」
「就、就撿了塊石頭,怎麼算偷?」
江晝從懷裡拿出帕子擦這塊石頭,「因為這裡貧瘠,什麼都珍貴,拿一塊石頭也算偷。」
江晝沒揍人,他們都大膽了起來,反駁道:
「這是你們自己住得地方爛,關我們什麼事?」
「就是!這破地方,待得我渾身癢,你們怎麼住得下去的?」
「八方域人都皮糙肉厚唄,前兩天有個人奪我衣服穿,穿上了叫喚得跟什麼似的,一看就沒穿過那麼好的料子。」
「我也是我也是,搶我衣服那個人,滑稽得很……」
他們都憋得無聊,一有了話頭,就又開始嘰嘰喳喳。
江晝靜靜聽著,手中摩挲著那塊石頭,這群人跟季雲琅年紀差不多,個個在仙門中養尊處優,講起話來一口一個「我師父」「我宗門」。
五大派聞名仙洲,作為五大派的弟子,他們總是很體面,很自豪,就算成了階下囚,話里話外也藏不住對這個地方的鄙夷和蔑視。
等他們聊累了,江晝從乾坤袋中拿出八方域的地圖,在半空鋪展開,大幅漂浮的圖紙霎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是什麼?」有人發問。
江晝沉默,他很討厭跟這麼多人說話,而且還需要說很多。
這原本是要派給季雲琅的活,可季雲琅到了現在都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只能江晝來干。
他開口:「我說,你們聽著。」
「誰打斷我,明天的活翻倍,不准吃飯。」
「我們本來也不吃飯……」
江晝改口:「翻三倍。」
「……」
江晝從沙牢出來時,外面已經是半夜,沒感應到季雲琅的氣息,他還沒回來。
他剛跟那群五大派的小輩們講完「閣」的存在,又聽他們嘰嘰喳喳吵了一通。
年輕人火氣都盛,聽他講完,個個憤怒不已,原本「德高望重的長輩」在三言兩語間便被罵成了「道德敗壞的畜生」。
有不少質疑的聲音,在江晝拿出那些法器後都噤了聲,他們自然認得自己宗門產出的法寶,也知道哪個長輩會用這些東西。
還有人想跟江晝多聊,江晝卻已經待不下去了,他現在不至於吐,那種噁心的感覺卻依然縈繞在心頭。
他給五大派時間,讓他們自行處理那些人,處理得乾淨,一切好說,有漏網之魚他也可以幫著解決。
要是宗門的態度是遮掩包庇,那包括這群義憤填膺的年輕人在內,江晝會讓他們整個門派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