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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垂下眼,拿起一個小零食,塞進自己嘴裡,嚼嚼嚼,兀自品味剛聽到的這個春意無邊的夢。
半晌,仿佛品出季雲琅確實挺喜歡他,說:「哦。」
季雲琅:「?」
他剛才那番話,盯著江晝一字一句講出來,是在調戲江晝,冒犯江晝,江晝給他的回應是餵他一嘴小零食,然後說一個,「哦」?
江晝是不是在陰陽怪氣他?
他問江晝:「你生氣嗎?」
江晝又給他塞一個小零食,堅持問:「為什麼?」
季雲琅不想回答。
他能說什麼?江晝所有的優點缺點,他可以說個一籮筐不停,但是要問他為什麼喜歡江晝,那他說不出來。
他和江晝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早就知道,喜歡一個人根本就沒有理由,就算現在江晝突然變得特別壞,身上沒了優點全是缺點,那他心裡也照樣喜歡江晝。
他說:「沒有原因,我喜歡了你很久,你不管是好還是壞,在我這裡都已經沒有概念了。所以我說不出,為什麼喜歡你。」
江晝又問:「很久是多久?」
很少有人對「徒弟」這種特殊的愛慕者刨根問底問這麼多,季雲琅一直知道師尊腦子裡的東西異於常人,但是……
「師尊,你說實話,」季雲琅什麼也不管了,盯著他,「你問清楚之後,會拿我怎麼樣?」
江晝盯他看了很久,非常久,特別久,似乎在思考,這期間,季雲琅心跳快得不正常,呼吸都困難起來,簡直有一種跟他坐在桌前對視了整整一百年的錯覺。
然後江晝手動,嘴也動了。
這一瞬間,他的所有動作在季雲琅眼裡都被慢放。
他終於想通了?
結論是什麼?生氣嗎?尷尬嗎?難受嗎?
他會先動手還是先動嘴?
動手的話是要給一巴掌還是摸摸腦袋?
動嘴的話是要罵他還是要教育他?
他的手比嘴明顯先動,那極有可能是要先給一巴掌再罵他,或者先摸摸腦袋再教……
可惜動作再慢放,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並沒有給季雲琅留下那麼多的思考時間。
江晝伸手,拿起桌上一個小零食,張開嘴,放進去,嚼嚼嚼。
然後起身,去睡覺。
「……」
季雲琅當晚在桌邊沉默著坐了一整夜,心裡無聲咆哮,大聲咆哮,利聲咆哮,巨聲咆哮。
他想不通江晝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回應很高明,他被江晝吊住了。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身上之際,他站起身,拔劍,出門,練劍。
快吃午飯的時候江晝睡醒,悠悠從自己房裡出來,走到院子裡時一頓。
他沉著臉叫停練劍的季雲琅,抓著他往花田走。
季雲琅讓他嚇得劍差點脫手,難道江晝想通了?看他這樣,應該……
江晝指著外面一整片枯萎的太陽草小盆栽,又把他抓到花房裡,讓他看一整屋枯萎的月亮草小盆栽,問:「昨晚讓你搬花,你沒搬?」
晚上要讓月亮草出來曬月亮,太陽草進屋,白天要讓太陽草出來曬太陽,月亮草進屋,必須保證在晚上夜幕完全降臨和白天太陽開始暴曬之前完成置換,否則兩種草都要死。
平時江晝按自己的作息,睡前換一遭,醒後換一遭剛剛好,昨晚江晝不想動了,才把自己的太陽草和月亮草託付給他。
靈氣修煉不易,他要是不願意用靈,就上手搬,的確要搬個一晚上,所以江晝讓他今晚別睡,去照顧花草。
他要是想睡覺,那就用靈氣搬,會省事很多,反正江晝自己都是用靈氣。
託付給他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說喜歡人。
江晝很不高興,按著他給死去的太陽草和月亮草道歉。
季雲琅就一邊給小草道歉,放出自己的靈氣去治癒小草,一邊偏過頭看江晝。
生氣了,這張臉冷下來也好看,見他主動去救小草,神色才和緩下來。
剛睡醒不久,頭髮還有些亂,衣領也不規整,因為現在不需要出門,所以他在家裡很隨意。
「師尊。」
季雲琅叫他,江晝頭髮翹翹,衣服亂亂,神色冷淡看過去。
季雲琅搬了一小盆剛復活的太陽草遞到他面前,「這樣行嗎?」
江晝接過來看,說:「嗯。」
季雲琅又給他搬了一小盆月亮草,「這個呢?」
江晝接過,「可以。」
這下他兩手就都抱上了盆栽。
季雲琅指尖靈光一挑,讓這兩個盆栽里的草開了花。
季雲琅站得很近,江晝垂眸看小花,季雲琅就看著他。
然後抬手,幫他把翹翹的頭髮往下壓了壓。
第40章 絨絨
洞穴中,黑虎和骨龍各臥一邊,江晝閉目休憩。
聽外面傳來動靜,他睜眼,起身出洞。
風洵效率很高,月亮都還沒從半輪變成滿月,他就已經帶著一個人來找江晝了。
看到江晝出洞,站在風洵身旁的薩孤蠻眯起眼,只覺得剛恢復好的腳腕隱隱作痛,「是你?」
江晝瞥了他一眼,想不起來再哪兒見過,只當不認識,沒理。
薩孤蠻看看風洵,又看看他,瞭然點頭:「你不再跟著那個仙洲來的領主,改投奔八域主,還算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