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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很抽象,季雲琅不答,金乾問得更具體了些,「他死的話,你會不會跟他一起死?」
繼宋揚後,季雲琅再次聽到有人把「江晝」和「死」兩個字聯繫到一起,說這話的還是梅廬最頂尖的醫修,他心裡有些慌了,把江晝的手從自己胸口抓出來,壓到被子上,說:「梅神醫,你再摸摸。」
金乾不動,季雲琅改口,「金神醫。」
金乾「嗯」了一聲,掌心聚起靈光,又覆上江晝的手。
季雲琅看不見,只在良久後,聽到上方傳來的一聲長嘆。
「……」
「什麼意思?」季雲琅問,「該準備後事了?」
金乾不說話,回了他第二聲長嘆。
然後收回手,轉身離開了。
「……」
江晝睡著覺感覺喘不過氣,睜眼才發現被徒弟緊緊摟在了懷裡,點著香,季雲琅現在雖然不疼,但是身上的傷都是實打實的,抱這麼緊,江晝已經看到一些傷處滲出了淺紅的血跡。
「雲琅,別抱這麼緊。」
江晝想讓他松一些,季雲琅不,手臂收得更緊,聲音壓得很低,在他耳邊,「江晝,你要是敢死,我也不活。」
「?」
江晝把自己一隻胳膊抽出來,去摸他額頭,摸不出來,又拿自己額頭去碰,隨後疑惑,「沒發熱。」
他以為季雲琅又想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先安撫性地摸摸他頭髮,然後用了些力,強行把他雙臂從自己身上拿了下去。
季雲琅又說:「師尊,你別死。」
江晝看著他身上滲出越來越多的血跡,回:「這話應該,我對你說。」
誰一副快死的樣子,心裡沒數嗎?
江晝避開季雲琅再次的擁抱,好一陣親親摸摸把他哄在了床榻上,然後下床去找那群凶凶的小孩,讓他們來給季雲琅重新處理一下傷。
又被好幾個小孩同時瞪了好幾眼,還有幾個嘰嘰喳喳開始教訓他,江晝面無波瀾,指指床上,「快去。」
幾個小孩異口同聲道:「哼!」
江晝總覺得他們會讀心,很可怕,不願意離得太近,就坐在房間中央的桌子旁,遙遙關注著季雲琅。
這時,聽到門外「喵喵」兩聲,金乾抱著金炭炭走了進來,卻沒往季雲琅在的床邊去,反而坐到桌前,和江晝面對面。
江晝見到炭炭,下意識先往下看,炭炭害羞地捂住,金乾惋惜道:「我這裡的醫修,還不夠格給老虎噶蛋蛋,所以讓金金逃過一劫了。」
江晝瞥了眼他滿手抓痕和臉上那個明顯是被大老虎扇出的超級大爪印,從他手裡接過小貓,指尖飛出靈光,把金炭炭洗得乾乾淨淨,讓它變回黑小貓,然後說:「他叫炭炭。」
不叫金金。
炭炭驕傲地跳上江晝肩頭,昂著腦袋蔑視面前這個金光閃閃的人類。
金乾:「好吧,沒有緣分的小貓咪。」
說完小貓,他面色轉瞬變得凝重,指著床榻的方向,壓低嗓音跟江晝說:「這位家眷,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他的眼睛,不太樂觀,嚴重的話……」
他頓了頓,挨近江晝,放輕聲音,「可能會失明。」
江晝搭在桌上的手一緊。
「怎麼算嚴重?」他問。
金乾搖搖頭,嘆氣,「我說多了你也不懂,總之治得好就恢復,治不好就失明。」
江晝改口,問道:「那應該怎麼治?」
「這個呢,我就開門見山,雲琅也是我們的老顧客了,我這裡一向是給多少錢,出多少力,」金乾邊說邊去摸小貓頭,微笑,「上不封頂。」
江晝想了想,問:「你這裡,有沒有,大一點的房間?」
「?」
幾個侍童給季雲琅重新處理好傷口,又叮囑他幾句,一先一後出去了,季雲琅叫了江晝幾聲,沒人應,只有炭炭「喵喵」著跑過來,跳上床,蹭了蹭他的手心。
季雲琅反手拍拍他腦袋,「金金?」
「喵喵!」炭炭生氣了,季雲琅又改口,「是炭炭。」
炭炭點點小腦袋,低下頭,往他手腕一道淺淺的劃痕處舔了舔。
季雲琅原先為騙江晝過來,割了手腕,讓鎖靈鏈染上血,後來去找炭炭並肩作戰,被看見了,炭炭急得拿腦袋狠狠拱了他的腰。
季雲琅當時伸手過去想讓它給舔舔,黑虎吼了他一聲,偏過頭,全身的毛毛都在告訴他:不舔!等著被江晝看見吧!
季雲琅說:「好吧,那我一會兒就一不小心死掉,死前什麼也不說,只告訴江晝四個字。」
黑虎耳朵動了動。
他捏捏黑虎耳朵,一字一頓道:「小心炭炭。」
「喵!」炭炭一驚,急忙轉過頭來舔舔,把他手腕的血止住,傷疤消淡。
季雲琅不滿意,「消得乾淨些。」
炭炭拒絕了,用腦袋把他拱開,繼續兇狠地對峙面前那些八方域人。
季雲琅只能作罷,把袖子擼下來,對炭炭說:「不要跟我耍你那些小貓心機,這麼淺的傷痕,江晝根本注意不到,你有本事說人話,去告訴他。」
炭炭撇過腦袋,不想理他。
結果這麼久過去,兩人形影不離黏在一起,江晝還真的沒注意到他手腕上那個很淺的疤。
炭炭現在又來舔舔,把原先留下的傷疤消得一乾二淨,季雲琅身上其他地方的傷口太深太重,就算是神醫小貓也無能為力,只能先讓他慢慢養,等快養好的時候炭炭再來幫他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