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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拔出了刀。
風洵扯了扯唇,沒說他的名字。
他不說不代表季雲琅不知道,他冷笑,「江晝。他果然是為了雲晏,才去的仙洲。」
「沒錯,」風洵視線從他臉上移到江晝臉上,一字一頓道,「他愛那個仙洲人,想把自己也變成仙洲人,因此追隨他離開、斷絕了跟八方域的一切聯繫。就連你父母死的時候,他都……」
江晝一刀朝他砍了下來。
風洵沒躲,左肩被砍下一道深重的刀痕。
季雲琅對其他事沒有概念,因為他並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只是更加篤定了一點,那就是,江晝真的愛雲晏。
他不管這兩個莫名打起來的八方域人,把收拾了一半的東西丟下,獨自往外走。
江晝把風洵拽到內殿,「說夠了?」
「沒有。」風洵說,「你什麼都不告訴他,是不準備用他?他是江逝水和雲征月的孩子,現在正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阻止我們進入仙洲。這樣下去,你就不怕,他最後落得跟他爹娘一樣的下場?」
「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風洵逼視他,「江晝,別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你誰也保護不了。你該把他當成一把刀,這把刀要扎的是仙洲,不是我們。」
江晝不懂,風洵怎麼有臉來跟他說這些話,好像把當年那件事的錯全推到了他身上。
五大派殺進八方域、江逝水和雲征月死的時候他在哪兒?怕是為了活命,早跪在了花珈腳邊。
「花珈當年,」江晝說,「跟五大派,合作。你知道嗎?」
花珈為了當領主,自願跟五大派合作,協助他們殺盡這些知道真相、窺探過仙洲的八方域人。
然後等他們再送一批新鮮的、蠢笨的「羔子」進來,花珈就能作為唯一存在的領主,在一個全新的八方域開啟屬於自己的殺戮狂歡。
那晚,捲軸名單上被殺得只剩了三個人。
一個遠在仙洲的江晝,再有就是花珈和風洵。
花珈怎麼瞞下五大派保住風洵的不得而知,但風洵能活到現在,必然是使了手段。
江晝說:「花珈死前,求我,一定要把你殺了,陪他。」
江晝提刀在八方域轉了一整圈,都沒找到風洵的身影。
風洵解了衣服,露出滿身滿背的傷痕,江晝問:「花珈弄的?」
「不是,」風洵指向床上昏睡的樓沙,「他。」
「他作為羔子剛來的時候,在花珈手下。花珈的愛好你清楚,我幫過他幾回,沒讓他死。」
「這麼好,」江晝收起自己的刀,「我都愛上你了。」
風洵面無表情穿好衣服,「反正花珈做/愛和放血,有一項就滿足。」
江晝明白,說:「他捨不得,放你的血。」
那就只能是另一項了。
風洵走到榻邊,把昏睡的樓沙往裡推,「你來殺花珈那天,我在沙牢。當時的八域主不是我,所以你找不到。」
「那你的傷?」
風洵指向樓沙,「我跟花珈做,不跟他做,他給我下了藥。」
講到這個,風洵皺起眉,「男人,噁心。」
似乎是感受到愛的靠近,暈厥的樓沙突然大叫一聲,猛然睜眼從床上跳起來,兩手抓到衣領往外大力一撕,「唰啦」一聲撕爛自己的衣服,大張開雙臂撲向風洵。
風洵起身不及時,被他撲到背上用雙臂雙腿纏住,轉了好幾個圈兒都沒甩下來。
風洵看準江晝那把刀,伸手要去拔,江晝閃身避開,把他倆抓出森羅獸骨殿,接著一腳踹上樓沙屁股,連帶風洵一起踹進不遠處的黑沙里。
然後出門去找季雲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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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琅在黑沙里走了很久,沿途劈了十幾棵禿枝樹,江晝一直跟著他。
茫茫黑沙看得人眼暈,季雲琅找到一棵粗壯的禿枝樹,一躍而上,準備站在高處看看方向。
沒想到他剛跳上來,身後那人也跟著跳,樹枝一個不穩,帶兩人晃了起來。
他馬上要摔下去,江晝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胳膊,季雲琅身軀一顫,猛地甩開他,然後江晝就伸出另一隻手托住了他的腰。
「……」
眼看要被他帶進懷裡,季雲琅出劍擋在兩人之間,皺起眉,「你離我遠點!」
江晝原本確實想把他往懷裡帶,見他這樣,只讓他穩在樹上就鬆開手。
季雲琅盯了他好久,確認他不再動了,才收劍。
剛收起來,江晝手就抬起,「你……」
他又倏地出劍,驚道:「幹什麼?」
江晝手停在半空,看著他側頸那個出血的咬痕。
下嘴真的重了,血流到現在。
江晝問:「還疼嗎?」
季雲琅冷笑,「你說呢?」
江晝拉住他的手腕,不等他掙,就扯他一起坐到樹上,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小藥瓶,說:「上藥。」
季雲琅甩開他的手,「我自己會上。」
江晝把藥瓶打開,遞到他手邊,「那你,自己上。」
「不……」季雲琅不耐煩,正要揮手打掉他的藥,一低頭,卻忽然怔住。
這個傷藥,他小時候在觀海峰上經常用。
見他不動,江晝自顧自地坐近,扒開他衣領,把藥粉撒上去。
動作很糙,一撒小半瓶,恨不得拿藥粉把傷口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