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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就想聽徒弟嘴甜一點說句好聽的,慰藉一下自己這顆被氣到不行的心。
今晚都甜膩膩叫了兩聲「前~輩」,就不能也甜膩膩叫兩聲「師~尊」?
以後不能讓季雲琅見胡夜,真的養成這種隨時撒嬌的習慣還得了?
這樣下去久了,萬一哪次跟師尊吵架吵得凶了,立馬念起前輩的好,不聲不響就變了心,那江晝就徹底完了。
思及此,他躺下,盯著徒弟的臉思考,怎麼才能讓他更喜歡師尊一點。
季雲琅手被綁在床頭,胳膊抬得酸,根本睡不著,閉著眼想,他以前綁江晝,比這要狠多了,還一綁就是一晚上,江晝一定很不舒服。
他那時候就是故意讓江晝難受,因為江晝騙他,玩弄他的感情,還想要他的命。
上蓬萊島後,跟江晝在一起待了這麼久,他沒少跟江晝提以前,江晝也事事順著他,只有一件事,他不提,江晝也不說,那就是江晝當年到底為什麼要送他去八方域。
他每次都想問江晝,卻沒有一回開得了口,總覺得一問,他和江晝就沒辦法再繼續甜蜜了。
他可以相信江晝喜歡他,但是江晝心裡除了喜歡他之外,絕對還有另一件更重要、更想去做的事,所以才會殘忍又冷漠地利用他,讓他在八方域受盡折磨。
他不想跟江晝提,更不想去問江晝「你願不願意為了我,放棄一些決定、改變一些想法」,這樣聽起來很可憐,也很像在利用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
現在他又多了第二件想問不能問的事,江晝送他進到八方域,又變成胡夜去救他、幫他,到底是因為喜歡他心疼他,還是因為利用完他覺得愧疚,又或者是想起了他父母,心軟了。
師尊這麼厲害,季雲琅現在什麼都不敢問他,也就只能跟他開些情情愛愛的小玩笑,就這樣人家一生氣,還要把他綁起來不給解開。
開個玩笑怎麼了?想跟他親熱一下怎麼了?他脖上那個鎖靈鏈摘不摘有區別嗎?
江晝真是厲害死了,在外面逗弄他,欺負他,看他為了師尊傷心難過,自己在旁邊事不關己,心裡指不定怎麼得意。
季雲琅看穿他之後回家一個人生氣,一個人難受,最後才決定不跟他計較,江晝現在把他綁這麼久是什麼意思?也不來問他勒不勒疼不疼胳膊酸不酸,江晝睡了嗎?他還被綁著,江晝怎麼睡得著?江晝怎麼能睡著?江晝怎麼敢……
邊想著他邊睜開了眼,扭過頭去準備狠狠瞪上一眼沒心沒肺睡著的師尊,剛扭頭,就對上一張離得極近的臉,江晝躺在他身邊對著他的側臉瞧,面有愁容,似乎在思考,也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
見他突然睜眼,江晝一驚,下意識扯上被子蓋住腦袋,一動不動,無聲表示:為師睡了,為師沒有在偷看你。
「……」
季雲琅張嘴,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腿在被子底下碰了碰他。
「師尊。」
聽他叫了,江晝把被子從臉上掀開,先露出眼來看他,緊接著故作平靜,露出整張臉,淡聲道:「嗯。」
用態度告訴他,我們正在吵架,為師沒忘。
季雲琅手還被綁著,身子朝他挪了挪,兩人睡一個被窩,離得本來就近,這一挪,被子底下的身體就挨得更親熱了,季雲琅微偏過頭,朝他耳邊輕聲說:「考慮好了。」
江晝沒懂,依舊淡然盯著他,用態度告訴他,我們正在吵架,為師沒……
「喜歡你。」
「……」
季雲琅碰不到他的嘴,於是朝他臉頰親了兩下,想了想,又親了第三下。
「……」
江晝繼續淡然盯著他,然後下一個瞬間,抓起被子,蒙住了腦袋。
江晝的心邊跳邊開滿了小花,被子也開滿了小花,他整個人都被小花包圍住了,以致於季雲琅在外面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
季雲琅見他態度冷淡,還蒙上臉不願意看自己,知道這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心裡霎時有些不舒服。
他忍,醞釀片刻,對著身旁被子隆起的一團放軟了聲音,「師~尊……」
江晝還不理他。
季雲琅又叫了第二聲,腦袋挨得近,還專門蹭了蹭他。
依舊沒反應。
季雲琅胳膊已經酸得不行了,心裡也越來越煩躁,見江晝這態度,面無表情把身體挪回去,在被子底下猛踹了他一腳。
江晝瞬間回神,掀開被子,只見剛才還乖乖甜甜的徒弟莫名其妙換了副嘴臉,朝他冷冷一笑,「我剛才沒說完,我是想說,喜歡你這麼久,有、點、膩、了。」
「……」
江晝神色冷淡,面無波瀾,什麼也沒說,默默轉過身,下床,開門,出門,關門。
然後對著外面空曠冷寂的院子和不遠處被綁在樹上「嗚嗚嗚嗚」的假「江晝」,重重朝自己胳膊掐了一把。
疼。
沒做夢。
季雲琅說,有、點、膩、了。
為什麼?因為師尊不愛說話?因為師尊很無聊?因為師尊不像胡夜一樣一邊磕磕絆絆一邊還能舌燦蓮花調戲他?
他是師尊,穩重點怎麼了?胡夜這種外面的野男人能比嗎?
是,胡夜是高高帥帥、形象好、性格好、人好、刀好、哪裡都好,非常有魅力,徒弟年紀小,一時被這種開得好的野花迷了眼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