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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米色裙擺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她昨晚入睡前明明想通了的,明明想好等熾熱的夏天過後,等他們的婚姻能多維持一天又一天後,等到她不在反覆淪陷在他身上的時候,她就提出離婚。
白皙的手指輕輕覆上小腹,她無望的想著,如果這裡有一個孩子,她和他又該怎麼辦。
可是在她眼裡,他默認的相親局,讓她覺得,她只是一個可以被隨便替代的人而已,如果那天晚上跟他陰差陽錯的人不是她,那麼是不是隔天在他懷裡醒來的人,就是另一個人了。
院子裡的木頭門吱呀一聲響了,秦蓁正打算去大殿禮佛,結果看見院子裡的人,驚喜出聲,“滿滿?”
阮霧有些愣神,她進來的時候看見門窗緊閉著,以為秦蓁不在。
“姑姑。”
“進來坐。”
屋子內的陳設煥然一新,和原來相同的是,檀香味更濃郁了一些,還有桌上的桂花糕,一如既往的甜。
秦蓁拉著阮霧的手說了好一會子知心話,末了才問了句,“滿滿打算在國內呆多久?”
阮霧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沒有領證的話,她打算等和醫院的合同結束就走,可現在那段荒唐的婚姻還在,小腹里也可能已經有胚胎著床。
她模稜兩可的回答,“先多陪陪我爸吧,之後的事,再說吧。”
秦蓁點了點頭,撩了一下她垂在臉頰一側的碎發,似感慨,“滿滿長大了,多待些時候也是好的,省的一大幫子人老往這跑。”
“嗯?”
到底秦蓁還是心疼自己的侄子,溫柔的臉上平白多了些不忍,聲線溫和,徐徐開口:“你剛去非洲沒多久,正趕上清允去美國留學,那群小孩鬧著給清允踐行,窈窈和阿聿吵了一架,聽說是挺厲害的,再後來阿聿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休假就往我這跑,有幾次和小南還去了拉薩。在之後沒多久,東子他們幾個小孩也老過來,我心裡就納悶,他們都忙工作,怎麼老來看我這個老太婆。”
阮霧隱隱綽綽的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張了張嘴,愣怔的等著秦蓁繼續說。
“後來窈窈來了一次,眼睛都哭腫了。跪在大殿的蒲糰子上,誰拉都不起來。那時候我才知道,你去了非洲,一幫小孩擔心你,路過西郊的時候,就過來上柱香,保你平安。”
“說是路過,我活了半輩子又不傻,西郊離市區多遠啊,他們就是找個藉口,多替阿聿分擔點,多求你平安回來,嘴上不說,心裡有掛念著你呢。”秦蓁說到最後,隱隱帶了些哽咽,眼一閉仿佛又看見十來個小子隔三差五的跪在蒲團前頭低低的念叨著。
幾乎是瞬間,阮霧眼一下子紅了,淚珠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手背上。
她總以為,除了窈窈,所有人對她好,都是借了他的光,她以為秦知聿就是最好的託詞和通行證,總覺得聚散離合,沒幾天他們也就把她忘了。
她總是覺得自己這些年多苦多難熬,但好像所有人都要比她更難熬一點。
房間裡都是她低低的啜泣聲,秦蓁看著她落淚,一顆心又酸又澀,她本想多說些阿聿,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七年過去了,人瘦了一大圈,精氣神也不如原來,眼睛也是灰濛濛的,一看就是在外頭遭了大罪。
阮霧整個肩膀都在顫抖著,手掌緊緊的捂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白嫩的臉頰被勒出紅印,淚眼摩挲,偶爾夾雜著難抑的輕咳和抽噎。
等到眼睛乾澀再也落不出來什麼東西的時候,她艱難的站起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帶了些無地自厝,“姑姑,我先走了,改天來看您。”
秦蓁連著應了好些聲,目送著她離開。
阮霧沒回家,一路駛向墓園。
——
秦知聿現在煩的要死,微信的聊天框還停留在昨天的的報備記錄上,他手機上連著整個婚房的智能家居,除了窈窈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回家了之外,其他時候她根本就沒回家!早上還聽付清允說她和舒窈的小堂哥相親了,阮明嘉親自請到家的,還吃了飯走的!
他都沒這待遇!!!
他正盤算著今晚回家睡,總不能新婚不到一個月就分居吧,那不是讓本就脆弱的婚姻更加岌岌可危了嗎?他越想越坐不住,什麼今晚,他巴不得現在就回去。
周憶慈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穿上了上周從巴黎空運過來的新款裙子,出門前站在鏡子前問了媽媽好幾句這身衣服怎麼樣,直到把媽媽問煩了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出門,結果她干坐在沙發上半天了,秦知聿就盯著手機一動不動,眼底諱莫如深,她也不怎麼敢主動搭話,那天出了酒吧後,他就直截了當的告訴自己,他這輩子只會娶一個人,讓她滅了對他的心思,然後找了代價揚長而去,連送她回家都不願。
可她就跟著了魔一樣,只喜歡他,哪怕知道他心裡有人,她就是想試試,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擠出她他心裡的人。
“媽,我回去了,不在家吃飯了。”
沈菁儀聞言從廚房趕緊走出來,“啊?怎麼這就走?憶慈大老遠過來了,你陪著吃完飯走不行?”
“不了。”
門輕輕被帶上,坐在沙發一側的周憶慈心急如焚,眼淚汪汪的看著沈菁儀,“阿姨,阿聿是不是討厭我才不想和我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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