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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聿垂下眼帘看著腕骨上的柔荑,輕輕撥開她的手,挪開眼神看向她,面如沉水,語氣森冷的問她:“那你是打算等走的那天,通知我去機場送你嗎?”
他看向阮霧的眼神冰冷又冷漠,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薄唇張合平靜的開口質問。
“也挺好,反正宋明遠那麼喜歡你,也能替我照顧你。”說完不顧阮霧幾次三番想張口卻被打斷的解釋,轉身離開。
阮霧看著身形落寞的秦知聿,耳邊舒窈不斷焦急催促著她追上去解釋,可她腳下像生了根,一陣心悸耳鳴,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不停的摳著手指關節,白皙的骨節逐漸破皮,滲出血絲,痛意及不上雜亂五首的情緒萬分之一。秦知聿平靜的怒火反倒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所有的語言都太蒼白無力了,畢竟本來就是她先瞞著他的。
是她的錯。
人在極度慌亂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回到最令人安心的地方。
一夜難眠後,阮霧看著空蕩蕩的聊天框帶著滿身倦怠踏上了回曲海的高鐵。
手心裡的高鐵票和高三那年偷偷去看秦知聿的高鐵票別無二致,可是心境卻全然不同。
走到小區門口,碰見了經常和外婆出門的趙奶奶。
阮霧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隔著口罩悶聲問好,“趙奶奶好。”
趙奶奶停下腳步看著眼下烏青的阮霧,樂呵呵的開口,“囡囡這是回來高興的一晚上沒睡好吧?”
不等阮霧細想,趙奶奶走進拍了拍她的手,“趕緊回家吧,估摸你媽在家等急了。”
媽?
阮霧以為是趙奶奶說錯了話,壓抑著心裡的彆扭往家走著。
鑰匙即將插進鎖孔里的時候,她頓了一下動作,摘下口罩打開手機相機輕輕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樣子。臉色蒼白,眼下一片灰青,唇色泛白,神色倦怠,肉眼可見的狀態極差。
她稍微在唇上添了些顏色,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憔悴。輕輕的推開門,打算給兩位老人一個驚喜。
客廳里沒有人,臥室里傳來說話聲。
她走到臥室門前,手剛搭上把手,正要用力之時,清晰的交談聲透過隔音略差的門一字不落的飄進的阮霧的耳朵。
臥室內。
黎老爺子顫著手,聲音如古老的笨鍾發出的鈍聲一樣。
“眼看著快要放假了,滿滿要是回來要是看見你可怎麼辦啊。”
老太太聲音看著沉默的女兒,帶著哽咽,“自打你回了家,我一天安穩覺都睡不好,每次囡囡打電話過來,我心發慌啊。”
臥室被拉緊了窗簾,屋子裡的燈光昏黃,明明是讓人覺得溫馨的場面,說出口的話卻讓門口的阮霧心一點點往下墜著,手心陣陣發涼。
黎雅月看著擔憂的父母心下不解,“爸媽,我回來能怎麼樣,這些年好歹她是在你們身邊長大的,總不能真的不認我吧?”
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響起,“你走之後,我想著把滿滿接到我和你媽身邊,能讓你想著自己還有個不大的孩子、還有我和你媽,總能玩個一年半載的想通了就回家吧。”他仔細回憶著,“我沒想到你心這麼硬啊,為了所謂的自由,我和你媽拿你的親生女兒拴著你,你都不回家!”
略帶激烈的控訴聲,讓老人情緒波動較大,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你忘了你的女兒,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我們的女兒!”
“十二年了,你家都不回,我們替你把孩子養大,仔細教導,拼了命不想讓她出國步你的後塵,勸她在國內留著。你知道這十多年為著你的事,你女兒跟她親爹的關係鬧的有多僵嗎?!”
接下來的聲音阮霧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了,從腳底竄上來的寒意,嚴絲合縫的包裹著她的心。
原來她就是他們想要桎梏女兒回家的工具而已。
漸漸下墜的心徹底掉入無邊際的黑暗裡。
阮霧慌亂的鬆開把手,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她要走,去哪裡都行,只要不在這。她腦子混沌著,穿鞋聲和櫃門開關的聲音吸引了臥室人的注意。
臥室門被拉開。
她剛好穿好鞋子,起身的動作一頓。緩慢的直起身子,挺直腰背,看著從臥室走出來的女人。
一個和她有著相似面容的女人,一身霧藍色長旗袍,頭髮被綰的一絲不苟,眼尾微微上揚,妝容精緻,保養得宜,歲月格外疼惜她,依舊像二十多歲的少女,手腕上帶著的玉鐲價值不菲,看得出來,這些年她過的很好。
阮霧愣怔的看著她一步步像自己走近,眼睛一眨不眨。房間裡是讓人心悸的沉寂,正午的陽光大片大片灑進室內,空調涼風不斷工作著。
黎雅月看著和自己像了八分的女兒,拋棄她的愧疚和從前相處的溫情讓她鼻尖一酸,顫著精緻的塗滿蔻丹色的手想要去碰觸她,哽咽開口,“滿滿,是媽媽。”
阮霧聽著她說“媽媽”兩個字,滿臉諷刺,唇角抿成直線,僵著身體定定的望著近在咫尺,存活在記憶里出現無數次的面孔。
她腦子“轟”的一聲,艱難的張開嘴,“黎女士。”
風韻猶存的女人似是不可置信,一點點收回眼裡的淚,帶著些許指責,“阮霧!你外公外婆十二年的教養就是讓你見了親生母親閉口不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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