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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毓抹了香膏,又吃了青鸞方才送來的梨。
很是酸甜可口,但梨性寒,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兩塊便不吃了。
她不欲再與謝衍閒聊,放下籤子,簡單地漱口後便上了榻。
待謝衍從耳房出來,床幔已然放了下來,只剩一室寂靜。
晾乾身上水汽,熄了外間燭火後,他也上了榻。
紗帳昏暗之下的靜默顯得壓抑,滿是沉沉的寂寥。
明毓察覺睡在外側的人動了動位置,似把手臂橫了過來。
感覺到了他的靠近,暗暗擰眉,推脫道:「我今日不太舒服,不太想做。」
說罷,下意識地往裡再挪了挪,緊緊貼著床憑。
謝衍一頓,感覺到了她的冷淡,沉默地把手臂收了回來,應了聲:「好。」
儘管他沒那意思,只是想再度探一探她的鼻息。
二人沒再說話。
身體可以避開接觸,可床再寬,距離亦是很近,謝衍身上的冷淡的書墨氣息襲來,籠罩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和離了三個月,也適應了床側無人,如今又似回到了以前同床異夢的狀態,明毓怎麼也睡不著了。
夜色漸深,金柯拂窗,窸窸窣窣。
明毓更是睡不著了,今晚吃得少,又吃了酸梨,餓得更快。
難以入眠,又餓得很,她難耐幾番輾轉。
謝衍才有困意,見她輾轉翻身,聲音帶著幾分沉啞,問:「怎麼了?」
明毓想著咬咬牙忍到明日算了,但隨即一想,她樣樣忍,忍了那麼多年,憑什麼重來一世還要忍?
想明白後,她如實說:「肚子餓。」
乾脆坐了起來,說:「我去喊青鸞弄些夜宵。」
說著,正要爬出去。
謝衍這時也坐了起來,她便道:「我自己去就好。」
謝衍道:「我也正好餓了。」
說罷下了榻,穿上了外衫,走出了屋子。
見他出去,明毓便沒有動。
謝衍一會便回來了,「讓青鸞喚了廚娘。」
每個主子的院子裡都有個廚娘,謝衍的院子以前就有,後來換了個,但都不太好使。
不過自謝衍有了功名後,才算收斂。
可有時明毓使喚,那老媼還是會擺臉色,想到以前,明毓嘀咕道:「這麼晚使喚她,她若生氣往夜宵里吐唾沫,我可不敢吃。」
謝衍一愣,隨即出了屋子,片刻後去而復返。
明毓問:「夫君去哪了?」
謝衍:「去讓青鸞盯著。」
想了想,又說:「院子的下人確實不大好使,依夫人所見,該如何懲治?」
明毓訝異地望向他。
上輩子,他很少與她做商量院中的事。
就下人一事,也沒與她商量就把人都送回各自主子那裡去了,待回娘家還被母親祖母說教了一通。
以前倒是怨他不與她商量,可現在想來,倒是覺得爽暢。
現今她不過提了一嘴,他便與她商量了?
琢磨了一會,她說:「我不知該怎麼懲治,還是夫君看著辦吧。」
謝衍點了頭:「那我便看著辦。」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青鸞端來了兩碗臥了雞蛋的疙瘩面。
一碗疙瘩面入腹,頓時舒服了。
再回到榻上,不稍一刻,明毓便安然入睡。
三更天,方入睡的謝衍,夢中浮現明毓躺在棺材裡的畫面,驀然睜開了雙目。
定定望了片刻帳頂後,他轉頭看向里側。
看到人時,輕呼出了一口氣。
復而悄然伸出手,落在她的鼻翼下方。
待感覺到氣息拂到手上,他方收回手,緩緩閉上了雙目。
*
明毓起來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
看著空出的位置,她忽然笑了。
在和離後的那三個月,不用早起做賢妻良媳,確實從身到心的舒暢。
現在便是還沒和離,她也難得這麼順心。
起了身,喚來青鸞洗漱,打算出門一趟。
在府中,定會被主母耍著玩,能躲一日便躲一日,不能躲時,再想法子應對。
以前迫於母親與長輩們總是耳提面命不要丟家族的臉,要做個賢良恭德儉的妻子,媳婦。
她總是以為自己做得不好,所以母親長輩不喜歡她,丈夫也不喜她。
可夫妻關係走到盡頭,她回頭再看自己所為,她做得並沒有那麼差,而是他們不值得。
而沒了那麼多後顧之憂的壓力,好似一切她曾覺得困難的事,如今都不再是困難。
明毓出了府不久,主母院子裡的婆子也確實前來喚她過去、
可誰曾想聽到下人說她已經出門,婆子的臉色頓時黑了,語氣冷硬的道:「替我轉告你家大少夫人,明日好生待在府中,主母閒時有請。」
……
謝衍下值回來,明毓正在喝銀耳紅棗羹,還隨意問了他要不要一道吃些。
謝衍看了眼她碗中的補品:「不用了。」
待她收回目光之時,他暗暗瞧了眼她的小腹。
只一眼就別開了目光,走入了內間。
謝衍解開了腰間的蹀躞帶,放在衣架子上,正要解開官袍的盤扣,便有幽香襲來。
他偏頭一瞧,便見她走到了自己身旁,她說:「我幫夫君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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