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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知道謝衍的經歷,卻也沒深思過是什麼樣的環境讓他長成這樣的。
聽出了他話中有話,帝王問:「謝卿想說什麼?」
謝衍道:「謝家並沒有讓臣留戀的人和物,內子嫁給臣一載,謝家連個婢子都能給她臉色瞧,更是被臣四妹各種言語侮辱,早些時候沒分家,險些被四妹所推,那時也已有身孕,好在躲過這一險。而那短短一載,內子也被磋磨得沉默寡言。」
「臣今日不是訴苦,只想給內子,想給未出生的孩兒一個正常過日子的環境,所以欲冒著不孝的名聲,請求與謝家斷絕關係。」
謝家主震驚看向謝衍。
便是驚惶懼怕中的孫氏,也不由的瞪向謝衍,似乎抓到了什麼可翻身的話語一樣,指著謝衍就道:「定是你想與謝家斷絕關係,所以故意設局害的我,不然怎可能殺手一出現,就有武館和水戶巷的人出手相救?!」
林少卿暼了眼孫氏,嗤笑道:「你可知謝衍早已發現有人跟蹤他?他早在刺殺之前就已上報陸司直那處,商議過為了引出跟蹤他的人,所以不僅多安排了衙衛,也允他請武館的武夫來保護自己。」
孫氏驚得微張著嘴,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謝衍的身上栽了跟頭。
帝王一揮手,殿中的內侍便去喚了侍衛進來,架著孫氏離開大殿。
孫氏直嚷著自己是被冤枉了。
直至孫氏的聲音消失了,帝王才看向謝家主:「謝肅,對於養子的要求,你怎麼看?」
謝家主看向謝衍,頗為痛心道:「到底我也是你喚了二十年的父親,若你母親真做了那樣的事,你寒了心,不認也是應該的,可你怎能不認父親呢?!」
謝衍面色冷靜,沒有半分動搖:「不說害孩兒一事,母親前二十年所為,父親當真一點也不知道?」
「再有,未當這大理寺評事前,孩兒喚父親次數不過五十餘次,與其說是上了族譜的父子,不如說是陌生人。」
帝王復而拿起了兩顆木珠子把玩著。
看慣了虛偽,虛嘴掠舌的戲碼,自然能看出謝肅的虛偽,只是有時候,只要不觸及大局,帝王也會適當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正直如謝衍這般的,也見過,但少。
「我與謝家,緣淺。」謝衍到這,直接對著謝家主改了自稱,隨即又撩袍朝著帝王一跪:「臣便是不做這官,遭受別人謾罵不孝,也要與謝家斷絕關係,從謝家族譜上脫離。」
*
長安今年的十二月,格外的冷。
才近黃昏,天色已然全黑了,寒風刺骨,冷得人直搓手跺腳。
明毓抱著個湯婆子走到窗牗後,撩開擋風的帘子往微敞的窗牗望了出去。
天色已暗,瞧不出什麼時辰,但往常這個時候,謝衍已經回來了。
但今日怎的還沒回來?
想起他說近來會進宮與謝家夫婦對質的事,她不禁猜想今日他是否進了宮。
進了宮之後,又是個什麼情況。
孫氏又是否承擔了她自己作惡的惡果?
明毓見春瑛從廊下走過,她忙喚:「春瑛,你去巷口且瞧一瞧有沒有馬車的蹤影。」
春瑛應了一聲,隨後便點了盞籠燈出了門。
明毓回到榻上坐著,春瑛去了好一會,院門響起,她以為是春瑛回來了,也就沒動。
過了片刻後,聽到青鸞喚了聲家主,明毓才驀然站起身,朝房門走去。
她才想開門,房門便開了。
是穿著藏青官服的謝衍,她視線上抬,才看向他的那一瞬,便猝不及防地被他徑直攬入了懷中,他微弓著腰,下顎徑直擱在了她的肩上。
「你……」
你字才從口中出來,卻被他的一聲「夫人」所打斷。
礙於迫切想知道他是否進宮,是否把孫氏送進牢中,明毓忍著沒把他推開。
「怎了?」她問。
謝衍聲音輕緩道:「我與謝家沒關係了。」
他以為自己會無動於衷,但離開了皇宮,去了大理寺與溫公回稟了宮中發生的事,再回到這梨花巷,身心從所未有的鬆快。
似是有人從他身上搬走了兩塊巨石一般。
再想到家中的夫人也會因這消息而高興,心下便多了絲絲愉悅。
明毓聞言,雙眸微微睜大,隨之用力把他推開:「別顧著抱了,先說清楚什麼情況。」
謝衍這才不舍地鬆開了香軟溫暖的夫人,低頭瞧著她,說:「聖上允了我與謝家斷絕關係,而孫氏也被押入了大牢。」
明毓一怔,隨而望入了他那雙似乎帶著絲絲愉悅亮色的眼眸中,問:「真的?」
謝衍牽上她的手,暗暗地捏了一捏,一如記憶般柔軟滑膩。
他把她往裡屋帶去:「今日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且聽我細細與你說。」
五十五章
謝衍把今日在宮中發生的事, 與妻子娓娓道來。
聽到謝衍為請求與謝家斷絕關係,不惜不做這官,微微一怔:「然後呢?」
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是真被革了職, 這身官服就穿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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