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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然盯著淨能:「巧舌如簧,狡言飾非,且方才對謝評事所言皆話里藏針,本官豈能聽不出?」
一嗤:「如你這般道貌岸然裝作大善人的罪人,本官見多了。」
淨能道長與位上的林少卿目光相視,沒有絲毫躲避:「貧道行得正坐得端,任二位大人如何編排,貧道皆不會認未曾做過的不善之事。」
林少卿一拍桌上的驚堂木,聲色俱厲:「犯事之人皆言無辜,可真無辜的人又能有幾人?!」
「修道之人,多為與世無爭,前邊三個監院道長尤為配合,且急切讓大理寺儘早查出真兇,若有需要,他們隨時可來大理寺協助。你這道士倒好,一上來便是暗諷衙門無能,抓不住兇手,哪裡有半點修道之人的氣性!」
淨能道長卻是沒有半點急色,依舊從容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位大人話里話外都在偏幫謝大人,貧道的反問,只認定是狡言飾非,貧道說再多也是錯,如此貧道也無話可說。」
說罷,握拳抬起了雙手:「今日執意要關押貧道,民不與官斗,貧道也只能認了。」
林少卿微微眯起了雙目,有寒意四溢。
謝衍道:「大人,容下官與大人單獨說幾句。」
林少卿看向謝衍,點了頭:「允。」
二人相繼出了辦公署,謝衍轉頭與淨能相視了一眼。
他朝著妖道微抬下顎,雖面上無任何表情,卻能讓妖道知道這細微的動作中,到底蘊含了多深的挑釁。
出到外頭,謝衍與林少卿道:「下官查過,這青雲觀在十數年間確實做了許多善舉,若是沒有實質證據,只靠猜測就貿然把人抓了,恐會引起眾怒。」
林少卿往那屋子瞧了一眼,沉吟片刻,說:「本官瞧人向來極准,就提出謝評事你與謝家嫡子命格相剋一事,便能證明那道士心術不正。他若真教唆了謝家孫氏用巫術害你,便說明他看待人命輕如草芥,那麼他肯定不止只犯了這一件事。」
說到這,眸光晦暗,壓低聲音道:「細查這道士,把他的過往事無巨細的查出來,若真犯了事,不可能遮掩得十全十美。」
謝衍應了聲「是」,繼而道:「不若先把他先放回去,且看看他會不會自亂陣腳,若他真的不無辜,說不定會暗中潛逃,屆時再抓拿。」
林少卿點了頭:「就先放他歸去,暗中派人盯梢,莫讓他逃了。」
五十八章
謝衍命人把妖道給放了。
淨能從屋中出來時, 與謝衍的目光隔著一廊交匯,很平靜的一眼,便移開目光走下了階梯。
往外而去。
謝衍回了辦公署,丁胥壓低聲音問:「那妖道行事歹毒, 大人就這麼把他給放了, 恐怕會後患無窮。」
謝衍提筆把妖道今日所言, 都整理入折,淡漠道:「一切都太順利, 有嫌疑的不是妖道了。」
說著, 抬眼看向丁胥:「陳亭長是少卿大人的心腹, 此番你以為是真的來協助我辦案這麼簡單?」
丁胥一怔:「不然呢?」
「我與謝煊命格相剋這一點,本就是謝家夫人針對我與害我的引火線,少卿大人查到這點的時候, 自然會查清楚到底是誰給我和謝煊算的命。」
「不然你以為我能如此輕易地就把妖道拉入局中?陳亭長聽到提到道長和巫術, 就能立刻聯想到青雲觀的妖道身上, 是早對他有所懷疑, 只是沒有證據也沒有證詞罷了。」
丁胥微微擰眉, 有些不解:「那現在少卿大人是信那妖道與水戶巷的案子有關係,還是不信?」
謝衍低下頭, 繼續落筆,輕描淡寫的道:「少卿大人現在著重查的是謝家孫氏的案子, 而水戶巷的案子已然把妖道推到了檯面上,少卿大人順著巫術去查,用過他的人都會自危, 當他的靠山不能護他之時, 他也會自亂陣腳。」
「到時,水戶巷的案子與他有無關係, 誰又會在意?」
只是,等少卿大人反應過來之時,恐怕也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
但這些事,且到那時再說吧。
寫好摺子,等待墨跡晾乾,謝衍望出微敞的窗牗外,今日有些許的日頭,天色甚是明亮。
他暗忖道——今日時辰怎過得這般慢?
琢磨了一下,喚了聲:「丁胥。」
丁胥應:「大人有何吩咐?」
謝衍給了他一串錢,說:「去給夫人買些零嘴。」
丁胥聞言,頓時笑呵呵接過,道:「大人就是想夫人,但現在離下值還有一個時辰,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人和夫人已經有兩個時辰沒見了,仔細算下來也有五十來日不見了。」
謝衍暼了他一眼,淡淡開口:「聒噪。」
「還有,算法錯了,是四十五日,不是五十多日。」
丁胥忙笑應:「是是是,是四十五日。」
怕被罵,趕緊溜了。
外邊看著丁胥嬉嬉笑笑跑遠的衙差,都暗暗道,在這內衙,也就只有丁胥敢在謝大人面前如此輕快了。
他們本以為大理寺的林少卿,平時板著一張臉都已經夠唬人得了。可誰知又來了個不苟言笑的冷麵大人,他們從未見過這位謝大人有過冷臉之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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