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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起碼得砌六間屋子出來,孩子們一人一間,多出兩間,一個當小書房,一個放雜物。要是日後他們娶媳婦了,多兩間屋子也能寬裕些。”
“嗯,不錯不錯,老子思慮得可真周全!”
沈玉嬌:“……”
肚子裡這個還沒落地呢,他怎麼連孩子娶媳婦都想到了。
不過砌新屋,的確很有必要。
“你既想好了,便安排吧。”
沈玉嬌說著,腦子裡也跟著謝無陵“四個孩子”並“書房、雜物間、娶媳婦”的思路,有了個大致的建築工圖。
後院那片荒地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若能好好規劃,那顆枇杷樹也不必移栽,或可略作設計,當個院景?不若將書房便安排在枇杷樹旁,一抹綠意明目靜心,亦可增些詩情畫意。
腦中一旦有了構思,謝無陵在廚房做夕食時,沈玉嬌便回屋,尋出他之前給她買的紙筆,簡單畫起後院屋舍建築工圖。
餘暉遍灑,倦鳥西歸。
“喊你吃飯,怎么半天不應聲?”
謝無陵從寢屋門口探個腦袋,當看到燈下執筆的年輕小娘子,到嘴邊那句“你是想餓死自己讓老子當鰥夫麼”一時卡住。
只見朦朧暖色燭光里,她眉眼恬靜,執筆落墨,身姿亭亭,清直如竹。
除此之外,她提筆描畫間,瑩白臉龐那份嫻靜與專注,有種說不出的力量,讓人一看便再不捨得挪眼。
明明身處於昏暗陋室,可她整個人宛若夜明珠,瑩瑩發光,蓬蓽生輝。
謝無陵胸膛里那顆心,好似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撲通撲通,跳的很快。
但同時,又“唰”得墜下來。
墜啊墜,仿佛沒個盡頭。
而從那好似無垠的盡頭裡,分明傳來一個悠遠而清晰的聲音——
他的小嬌娘,不該只住在這樣簡陋的破屋。
既是美玉,當以嘉木為櫃,薰以桂椒,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翡翠[1]。
護之、珍之、愛之。
他恍惚著,窗邊的沈玉嬌抬起眼,見他來了,雙眸輕彎:“你來得正好,快來看看我作的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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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畫的?”
謝無陵走到桌邊, 看著一豆燈光下,那副線條流暢、排布儼正的工圖,頗為納罕:“你都沒有尺, 這線怎畫得這麼直?”
沈玉嬌赧然道:“多畫畫, 便手熟了。”
從前在閨閣里無趣,她就愛去翻父親收集的那一沓沓建築工圖, 看著那些宣紙上的圖案,一件件落實為或高大、或秀麗、或恢弘的建築,哪怕她沒資格參與, 也能想像到完美竣工時的那種成就感。
可惜她是女兒身, 無法入仕, 只能在家照著工圖描摹,以作消遣。
“你這個畫得好, 和我想要的感覺一模一樣。”
謝無陵將那張圖仔仔細細看了遍, 又略略掀眸, 看向沈玉嬌, 眼角噙笑:“我動嘴巴說說, 你就能畫出來。小嬌娘,你說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又來了。
沈玉嬌心道就知道他正經不過兩息,嘴上只岔開話題:“要是你覺得沒問題, 明兒個弄些丈量軟尺,我將後院量好了, 再按比例規劃,調整一二。”
謝無陵本想說這些東西自有砌牆造屋的工匠安排, 用不著她個小娘子操心。但見她眉眼間掩不住的躍躍欲試, 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最後還是答應:“成, 明天都給你搞來。”
見她眼中笑意更亮,他心念一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就有這麼高興?”
感受到頭頂罩著的大掌,沈玉嬌怔住,烏眸圓睜:“……!”
“咳。”
謝無陵被她那清澈目光也瞧得不大自在,悻悻撤回手,偏過臉:“行了行了,快來吃飯,老子餓死了!”
待轉過身,大步出了屋。
低頭再看自己的手,他懊惱嘖了聲。
不就是摸個腦袋嗎,又沒摸別的地方,他心虛個什麼勁兒?
何況她是他媳婦兒!
一定是被這小書簍那些什麼孔子孟子荀子亂七八糟的子影響了,果然書讀多了,人會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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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陵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何況是答應沈玉嬌的事。tຊ
第二日,他就帶來了魯班尺、木規、木矩、水準器和懸垂繩等測量工具。
於是沈玉嬌的日常又多了一項活計,測量工地、畫營造圖、做造價,大有一副承包整個荒地建屋工程的架勢。
謝無陵也不管她,隨她去折騰——
反正只要她老實不往外亂跑,在家如何都隨她。
日子在有條不紊中一日一日地翻過,轉眼也到了八月底,風裡也漸漸有了幾分秋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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