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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看了眼窗外天色,估摸著已是巳正時分。
昨日她還與他說,這兩日就在府里好好看書備考,可他一從她院裡離開,沒多久就套了馬車出門,之後便是一夜未歸。
雖然他派了下人回來報信,說是與友人在外宴飲,讓她早些歇息,不必等他,但……
“哇嗚~”懷中的孩子張開水嫩嫩的小嘴,似有些不大高興。
沈玉嬌回過神,低頭看向懷裡的小不點,忙柔聲哄道:“怎麼了?是肚子餓了麼?”
孩子誕生已有五日,經過奶娘和婢女們的精心照料,小家伙再不似剛出生時那樣孱弱,皮膚也由最初的皺巴巴、紅通通變得光滑飽滿、雪白嬌嫩。眼睛也能睜開了,隨了裴瑕,是一雙很漂亮的長眼,眼皮褶皺淺淺交疊,眼瞳黑濃透亮,又似一汪清澈的溪水,盛滿孩童不諳世事的單純真切。
喬嬤嬤說這孩子生著一雙龍睛鳳目,日後必然與他父親一樣,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
沈玉嬌卻暗暗腹誹,孩子的聰穎可以隨了裴瑕,性情還是算了吧。她還是希望她的孩兒能開朗活潑,多黏她一些,與她親親熱熱的,不必那麼多禮數講究。
“娘子,小郎君應該是尿了。”一旁的乳娘訕訕道:“讓奴婢抱他下去換條尿布吧?”
沈玉微詫,再看懷裡小臉漲得通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家伙,乾笑兩聲:“原來是尿褲子了,對不住呀,阿娘不知道。”
她抬手將孩子遞給乳娘,見乳娘動作嫻熟地拍著孩子的背,又抱著下去換衣,心底不覺升起一陣糾結。
或許,她該試著親自餵養孩子?
從前帶平安時,柳嬸子就與她說過,親自餵養的孩子帶得更熟,她們的孩子都是自己餵的,沒有人家用羊奶。
後來許是見她逃荒而來,面黃肌瘦,身形單薄,一看就沒東西可喂,便改了口:“羊奶餵也一樣,反正都是你親自抱大,沒甚區別。”
遙遠的記憶漸漸回籠,沈玉嬌低頭看向身前。
這半年錦衣玉食將養著,好似……可以試試?
“娘子,郎君說明日便要下場,今日就在書房,不過來了。”白蘋從外掀簾進來。
沈玉嬌訝異:“他也不過來看看孩子?”
白蘋面色悻悻:“郎君是那樣說的。”
沈玉嬌覺得奇怪。
自打他們搬來長安,裴瑕便是再忙,都會來後院一趟,何況他這回一夜未歸……
到底是什麼友人,能讓他陪上一整夜?
若不是月子期間不能出門,沈玉嬌定要抱著孩子去書房一探究竟。
這日直到夜深人靜,躺在床上,她還在琢磨這事。
事沒琢磨明白,卻聽得一陣放得很輕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沈玉嬌眼睫輕動了動。
待到那秋香色折枝海棠花的幔帳掀開一角,她也懶洋洋撐起半邊身子:“郎君,這麼晚……”
後半句戛然而止,沈玉嬌睜大烏眸,滿臉詫異:“你的臉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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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昏朦的光線下, 裴瑕臉色有一瞬僵凝。
“你…還沒睡?”
這都已近子時,往常她早已沉入夢鄉。
“許是午覺睡得太久,入夜了也沒多少睡意。”沈玉嬌隨口答著, 一雙清凌凌的眼始終落在裴瑕的臉上, 柳眉蹙起:“郎君,你別躲, 讓我看看……這到底怎麼弄的?”
哪怕簾外只留了一盞燈,光線並不明晰,但裴瑕左邊臉的紅腫太過突兀, 壓根無法忽略。
“不慎摔了一跤。”
裴瑕偏過臉, 只留右臉給沈玉嬌, 眉宇間也浮現一絲罕見的窘迫:“沒什麼好看。時辰不早了,你早點歇息。”
他轉身便要離開, 蒼青色袍袖卻被扯住。
回眸看去, 只見妻子瑩白的小臉微微仰起, 那雙瑩潤烏眸在燭火下瀲灩生輝:“郎君, 你坐過來, 讓我看看。”
裴瑕:“………”
雖是不願,然觸及她眸間的關懷,他薄唇抿了抿, 終是在床邊坐下。
沈玉嬌將一邊的幔帳挽上金鉤,更多燭光灑進盈滿馨香的昏暗帷帳里, 也讓她更清楚地看到裴瑕臉上的傷。
從眼下到嘴角那一片明顯腫起,裴瑕膚色本就偏冷白, 如今積了淤青, 青紫深紅,斑駁地暈開, 瞧著就駭人。
“怎摔得這樣嚴重?”
沈玉嬌眉頭皺得更深,語氣里也是掩不住的憂心:“還好沒傷到眼睛,你明日就要下場考試,若是傷到眼,如何看清考題,又如何提筆答卷?”
裴瑕沒出聲,只看著他的妻緊張地咬著唇,僅著牙白褻衣的嬌小身軀朝他靠近,一隻手撐著被褥,另一隻手猶猶豫豫,似想碰他的臉,又小心翼翼不敢碰:“是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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