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頁
謝無陵卻被裴瑕這個笑,看得後背一陣發麻。
這個裴守真,莫不是真瘋了吧?
直到那人抱著沈玉嬌離開,暮色完全籠罩著深巷,謝無陵才從微冷的晚風中回過神。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那把匕首。
看著那凌厲的刀鋒,他想起裴瑕臨走時的話,俊美的臉龐線條也逐漸變得冷硬。
或許真如裴守真所言,皇位易主時,方知花落誰家。
真到兵戈相向那一日,他也不會手軟。
-
被裴瑕抱上馬車後,沈玉嬌整個人像是丟了三魂七魄,雙眼發直,默然不語。
同坐馬車的裴漪見他們一個掛彩,一個失魂,也嚇得不輕。
有心想問,可這氣氛實在太詭異,她咬著唇,愣是憋著不敢發聲。
待到馬車到達王府,臨下車了,裴漪才壯著膽子開了口:“阿嫂,我…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待會兒回去讓婢子給你熬一碗安神茶。”
又對裴瑕道:“六兄,你臉上那傷,回去最好拿熱雞蛋敷一敷,不然明早起來青了,你還得上朝,有礙觀瞻。”
沈玉嬌看她一眼:“好。”
裴瑕也淡淡“嗯”了tຊ聲。
見夫妻倆這副模樣,裴漪再不敢言,福了福身子,轉身就回了王府。
待馬車再次轔轔前行,裴瑕看著靜坐窗邊不言不語的沈玉嬌,默了片刻,朝她身側靠坐,又握住她搭在膝頭的手:“玉娘。”
感受到手上被裹緊的溫熱,沈玉嬌眼皮動了動,到底還是看向他。
只是視線一對上他的眼,她鼻尖忽的一酸,克制不住地就淌下兩行淚來。
見她落淚,裴瑕眸光一暗。
剛要替她擦淚,抬手發現指關節上全是磕出的血痕——
謝無陵的骨頭的確夠硬。
沈玉嬌也看到他拳頭上那些傷痕,眼淚霎時更凶,斷了線的珠子般直直往下掉。
裴瑕被她哭的心口發疼。
“乖玉娘,不哭了。”
他將嬌小的妻子攬入懷中,任由她的眼淚打濕他的衣襟,見她沒有掙扎,長臂也摟得更緊。
一向足智多謀、心思通透的裴瑕,此刻卻分不清妻子的眼淚是因何而流。
為謝無陵,還是為他方才的逼迫?
是。
方才那般脅迫她,的確有些殘忍。
可他無法。
他急於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急於將她的心籠絡回來。
讀了那麼多書,學了那麼多兵法,可在籠回妻子的心上,足智近妖的裴守真像個蒙昧無措的孩童。
或許謝無陵說他學人精並非誣衊,他的確只能笨拙地模仿他。
玉娘喜歡穿紅袍的俊秀男子,他也可以穿。
玉娘喜歡謝無陵的甜言蜜語,他也可以學。
玉娘動容於謝無陵為她捨生忘死,他也並非豁不出去。
“玉娘……”
裴瑕低頭,薄唇吻去妻子頰邊的淚珠,沙啞嗓音透著一絲難抑的情慾:“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學,學著如何去愛,如何對你好,謝無陵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感受到她顫動的睫毛和微微紊亂的呼吸,他牽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位置,那雙深邃的黑眸里此刻閃動著最為真摯虔誠的懇求:“我待你的心,不遜他半分。玉娘,再看看守真阿兄可好?”
【98】
【98】/
沈玉嬌給不出回答, 也不知該給出怎樣的回答。
眼淚這個時候就成了一種回答。
她在裴瑕懷中默默垂淚,待情緒稍微平靜了,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永寧坊裴府。
用過晚膳, 裴瑕並無離開的意思。
沈玉嬌沒說話, 只接過婢子遞來的煮雞蛋,緩步走到裴瑕面前, 替他滾著嘴角的傷。
裴瑕沉鬱的眸光有剎那的光彩。
仰起臉,黑眸一錯不錯望著面前的妻子:“玉娘……”
沈玉嬌垂著眼皮,並不與他對視, 只低低道:“你明明知道, 無論你們倆誰受傷, 都非我所願。”
裴瑕眸底的光又暗了下去,濃黑睫毛遮住眼底的晦色:“他可以放棄。”
沈玉嬌喉中一哽。
謝無陵若是能放棄, 在金陵就放棄了, 何至今日。而裴瑕……
打從那日他突然與她說, 他對她動情了, 她每每想起此事, 仍是覺得難以置信。
及至今日,他以命要挾,她更是驚愕, 他對她的情意……竟有這般深?
她想不明白,便也沒再深想。
畢竟她現在連自己的心都厘不清, 哪還有餘力去釐清裴瑕的心。
難怪古往今來,那麼多人為情所困, 情之一字, 實在難解。
於是她暫不提那些,轉而問起今日堂審。
裴瑕大致與她講了遍, 末了,又道,“此案茲事體大,牽連甚廣,待到明日朝會稟明陛下,方能將那幕後之人繩之以法。”
沈玉嬌捕捉到他話中關鍵,滾雞蛋的手停下:“你尋出幕後黑手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