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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捏了捏妻子纖細的手腕,溫潤黑眸看向她:“我也怕。”
從前一心為國為民,恨不得將滿腔熱血與抱負都獻於江山社稷,無憂亦無懼。
可如今有了愛人、有了孩子,一想到小家,他亦變成了貪生怕死之輩。
“你既怕,為何還要應他?”
沈玉嬌心裡有些發悶,語氣也透著不虞:“你若不肯,難道他還能綁著你,逼你去嗎?”
從前她也與淳慶帝有過幾次照面,那時也不覺得皇帝是這等厚顏無恥之輩。
而今給她下了迷藥,又將裴瑕下了牢獄,現下竟還要裴瑕去替他送軍資,替他的錯誤善後?便是地主對長工也不帶這般壓榨。
何況裴瑕是他的臣,並非他的家奴!
裴瑕難得見到妻子這般動怒的模樣。
皺著鼻子,抿著唇,一雙清凌凌烏眸在燭光下蘊著清晰的怒意,也明白倒映著他的身影兒。
有些可愛。
裴瑕嘴角翹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臉。
沈玉嬌怔住,眼睛也睜大:“郎…郎君?”
裴瑕:“我知道棣哥兒鬧脾氣的時候像誰了。”
沈玉嬌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來,有些難為情地推開他的手:“與你說正事呢。”
裴瑕笑了笑:“不必生氣,也不全是為了他。”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保得大家的太平,才有小家的安穩。”
裴瑕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沉靜:“且我應了謝無陵,會選個可靠的軍需官,叫前方將士為國鏖戰時,不必有後顧之憂。”
任何一件事托給旁人,都比不上親自去辦可靠。
裴瑕扯了扯嘴角,苦笑:“就當還他的人情。”
那人主動放棄,不再糾纏。
那他便投桃報李,了卻他後方憂慮。
沈玉嬌聽得這話,面露疑惑:“你出獄之後還與他見過?”
裴瑕眼皮微動,意識到話中疏漏,面上卻不顯,只道:“他離開前派人遞了口信給我。”
沈玉嬌也不疑有他,只是見到他竟能如此平和地提起謝無陵,心底還有些小小驚訝。
從前他可是一聽到謝無陵的名字,周身氣場都變得森冷了。
難道是那日在獄中,一架泯恩仇了?
不論怎樣,裴瑕押送軍需成了定數。
沈玉嬌邊忙著給謝無陵繡荷包,邊忙著替裴瑕收拾隨身箱籠。
北地十月便開始落雪,十二月滴水成冰,大雪封山,直至二月才開化,道路通暢。
裴瑕這一去一回,起碼半年。
“這樣大的事,你得親自寫封信發往洛陽。”
出發前夕,沈玉嬌最後清點了一遍箱籠,又將給謝無陵的那個荷包拿布袋系好,放進箱籠側邊:“瞧著你的筆跡,母親的心也能安定幾分。”
裴瑕剛沐過浴,烏髮披散身後,冷白臉龐因著夜裡家宴與沈家父子多飲了幾杯,還泛著薄薄酡紅。
他一襲寬鬆的雪白寢衣,側坐榻邊,仿若巍峨玉山,清冷矜貴,又平添三分風流。
“家書午後便已備好了。”
裴瑕倚著床柱,清潤嗓音透著些慵懶:“明日便發往洛陽。”
沈玉嬌知他一向周到,嗯了聲:“你安排了就行。”
“玉娘,別收拾了。”
裴瑕道:“那箱籠你已對了好幾遍。”
沈玉嬌拿tຊ著單子的手微頓。
待回過頭,對上男人那雙深深看來的幽暗狹眸,心頭也撲通跳了下。
都這些年的夫妻了,她怎不懂那目光的意思。
奇怪的是,今日似乎格外緊張。
她覺著或許是即將分別的緣故。
而這一夜,裴瑕也格外的孟浪。
像是如何都要不夠般,吻著她的唇,叩著她的腰,一次又一次,橫口直口。
熾熱的汗水滴在她的眉心,鎖骨,兩側的腰窩……
當真是香汗粉酥融。
直到窗外隱隱泛白,方才停下,卻未立刻退出。
男人從後擁著她,薄唇落在她的肩背,細細碎碎,繾綣悱惻:“玉娘。”
沈玉嬌全然沒了力,縮在他懷中,困意濃重地嗯了聲。
裴瑕又連著喚了她好幾聲。
沈玉嬌又困又累,但殘留的一絲清明提醒著她,身後的男人明日便要遠行。
恍惚間好似回到多年前,他去淮南平叛的那個夜晚。
心底忽然生出一絲說不出的彷徨與不安。
她低下頭,臉頰去蹭他橫在身前的結實臂彎,嗓音微啞:“郎君。”
裴瑕的臉埋進她馨香柔軟的頸窩:“我在。”
許多話涌到嘴邊,最後還是咽回去,只將臉貼得他手臂更緊了些,她輕聲道:“我看你那塊平安玉墜的穗子有些舊了,上榻前替你換了條新的,就擱在箱籠邊,你明日記得戴上。”
她依賴的小動作和溫柔的叮嚀,皆叫裴瑕心頭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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