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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螢和冬絮兩婢,一個給她捏腿,一個手執針線一邊繡著給孩子的虎頭帽,一邊與她說起長安城近期的奇聞軼事——
三皇子縱馬算是一樁。
“聽說那日他和應國公府的兩位郎君、兵部尚書府的大郎君,還有端王世子一道在城外狩獵,許是多飲了些酒,幾人在街上賽起馬來。那會兒正是暮鼓時分,街上都是準備出城歸家的百姓,他們那伙人來勢洶洶,真真是鬧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就在三皇子那馬蹄即將踩到幼童之際,一位身高八尺的壯士拔刀而出,一刀就刺穿了三皇子坐騎的喉嚨,救下了女童。後來見三皇子也即將墜馬,那壯士一個燕子掠波,將三皇子穩穩從馬上救了下來!街邊百姓都看呆了,等反應過來,三皇子將那壯士邀回府中,盛情款待。”
冬絮說得聲情並茂,眉飛色舞,沈玉嬌手執湯匙,聽得目瞪口呆。
少傾,她回過神,放下白瓷湯匙,蹙眉輕笑:“還燕子掠波呢,你這嘴巴簡直比東市茶樓的說書先生都厲害,我可不信。”
“娘子別不信呀,這事外頭都在傳呢。”冬絮不服,小嘴撅起,忽而眼珠一轉,笑道:“您若不信奴婢,待郎君回府,您問他呀?郎君總不會誆您吧。”
沈玉嬌聽她話中的調侃,笑嗔了她一眼:“看來我真是慣著你們了,現在都敢來打趣我。夏螢,替我去撓她的癢。”
“好嘞。”夏螢笑吟吟抬起兩隻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就朝冬絮撲了過去:“小蹄子別躲,看我不替娘子好好教訓你。”
“哈哈哈哈別…別撓了……好娘子,我知錯了……”
兩婢子在榻邊笑鬧成一團,沈玉嬌在旁也止不住笑,只她不敢笑得太用力,現在肚子大了,腹中孩子也愈發敏銳,外頭有個什麼動靜,它也會作出反應。
或是翻個身,或是踢踢她的肚皮。
有一回,她的手搭在肚子上,孩子似知道她手的位置,竟不偏不倚在她掌下動了動。
仿佛隔著一層肚皮,與她擊掌一般。
這種感覺對沈玉嬌來說,既新奇,又有種說不出的溫情。
這是她的骨血,是她懷胎十月誕育的孩兒……
這世上再沒比這更親近的親人了,一個人用自己的骨血,化出了另一條生命,那是何等的神奇。
“都在鬧些什麼?一天到晚瘋瘋癲癲,沒個正型。”
喬嬤嬤掀簾進來,見著榻邊鬧作一團的兩婢,忍不住搖頭:“你們倆悠著點,要是撞到娘子,我可饒不了你們!”
院裡的奴婢們最怕喬嬤嬤,夏螢冬絮也不例外,連忙止住笑鬧,乖乖站在一旁:“謹記嬤嬤教誨,下回不敢了。”
“嬤嬤別嚇她們,我好好躺著呢,哪裡會撞到。”沈玉嬌緩緩坐起,又看向喬嬤嬤身後跟著的黃嬤嬤,客氣笑了笑:“黃嬤嬤來了,院中婢子年幼無禮,叫你見笑了。”
黃嬤嬤叉著手,躬身道:“裴夫人客氣了,您御下寬容,足見有顆仁心呢。”
又與黃嬤嬤寒暄了一番,沈玉嬌便在兩婢子的攙扶下,走到一旁的短榻臥躺著。
黃嬤嬤則是系起袖口,坐到她身旁,開始今日的正胎按摩——
按照黃嬤嬤的說法,每日以她的獨家手法按摩半個時辰,便能循序漸進地矯正孩子胎位,保證臨盆之時,孩子能順利落地。
喬嬤嬤是宮裡出來的,也聽說過宮裡的娘娘們都會這般按摩正胎,只是掌握這項功夫的穩婆少之又少。
沒想到自家娘子能遇上一個。喬嬤嬤心裡歡喜,暗想自家娘子可真是好運道,孩子胎位正了,生產時可能省不少功夫!
是日夜裡,夜闌人靜,月明星稀。
沈玉嬌躺在床上,許是白日睡久了,這會兒沒多少困意,於是隨口與裴瑕問起三皇子縱馬之事:“聽說他這一路鬧出不小動靜,傷了百姓不說,自個兒都險些墜馬?”
熄了燈的帷帳中靜了兩息,才響起男人平靜的嗓音:“確有此事。前兩日的早朝有御史參了他,聖上大怒,呵斥了三皇子一番,並罰他一月俸祿,連著應國公府、兵部侍郎、端王幾人也都被聖上點了名,斥他們教子無方,皆扣了俸祿。”
沈玉嬌聞言,嘆了聲:tຊ“這個三皇子,從前就知他剛愎自用、好大喜功,沒想到兩年過去,他越發輕狂,竟無視百姓,當街縱馬。”
雖說是喝醉了,但醉酒後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難道他不清楚?說到底還是視朝綱律法為無物,視百姓性命如草芥。
“陛下已經訓斥他,經過此次教訓,想來他日後也會收斂些。”
“唉,希望如此。”
沈玉嬌說著,側過身,遲疑片刻,問:“郎君,三皇子出了這等事,對二殿下來說,應當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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