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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還是介意的。
也對, 人非草木, 再怎麼清風朗月、坦然豁達的君子,見著自己妻子與其他男人在一起,難免會有芥蒂。
夫妻倆一路沉默地回到府中, 待到夜裡躺上床,香暖帷帳中, 沈玉嬌翻過身,主動去牽裴瑕的手。
先是小指搭上他的手背, 見他沒推開, 才整個握住。
“郎君。”她低喚,輕柔嗓音透著些許討好之意。
漆黑帳中靜默兩息, 才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不是困了?”
沈玉嬌道:“是困了。”
裴瑕道:“那便睡吧。”
沈玉嬌靜了兩息,朝他更近了些:“郎君真的沒有不高興?”
“……”
濃密的眼睫垂著,良久,裴瑕側身,將主動示好的妻子擁入懷中:“今夜之事純是意外,我雖不喜你與他再有牽連,卻也知他的確有恩於你,街上遇見了,交談寒暄,也是正常。”
稍頓,他寬大的手掌帶著沈玉嬌的手,覆在了她臌脹隆起的腹部:“左右他只是個過客,而你與我,還有孩兒,我們才是一家人。”
為著個無關緊要之輩,夫妻離心,很不值當。
裴瑕行事向來冷靜穩妥,絕不允許自己憑情緒行事,那只會令人判斷失誤,做些愚不可及的事。
沈玉嬌自也聽明白他話中的分割。
哪怕今夜,三人一同看燈賞景,繁華落盡,還是得劃分界限,涇渭分明。
“我知道的。”她低聲道。
“嗯,玉娘一向□□通透。”
裴瑕頭顱微低,薄唇貼著她柔軟的額發:“夜深了,睡罷。”
□□通透麼?
沈玉嬌闔上眼,今夜的一幕幕在腦中閃回,一會兒想到三人在街邊食鋪吃浮元子,一會兒想到站在城牆上看焰火,不知不覺又想到謝無陵一襲紅袍站在燈火闌珊處朝她揮手。
那個人啊,好似每回見著,都有無窮盡的精力。
哪怕他是那個被拋下的人,回過頭,他永遠都在身後,也永遠朝她笑著。
眼眶不覺有些濕潤,沈玉嬌用力咬著唇,努力平穩著氣息,免得泄出些端倪。
心頭卻升起一陣長長的悵惘嘆息,謝無陵,對不起。
她想,她此生恐怕無法回報他那一片真心。
帳中歸於靜謐,窗外圓月高懸,皎潔光芒籠罩著這座繁華昌盛的長安城。
此刻,萬家燈火,山河無恙。
-
翌日午後,長公主府。
一夜通宵宴飲後,錦華長公主身披緋紫色錦緞外袍,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身後是替她捏肩的男寵,腿邊跪著個替她染鳳仙花汁的男寵,另有一傅粉施朱的粉衣男寵貼在身旁,給她餵著剝好的蜜橘。
聽罷殿中親衛稟報,長公主推開男寵遞到嘴邊的橘瓣,美眸眯起:“昨夜元宵,他一個人跑去和裴守真夫婦共游燈會?”
親衛躬身:“屬下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這可真是奇了。”長公主蹙眉:“他個鎮南侯府的小侍衛,怎會認識裴氏宗子?”
沉吟片刻,她吩咐道:“限你三日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查清楚,否則別回來了。”
親衛面色一凜,連忙彎腰:“是,屬下這就去。”
待到親衛退下,那餵蜜橘的粉衣男寵似怨似嗔,貼向長公主:“那個謝無陵到底有多俊俏,竟叫殿下您如此上心?”
“怎麼?”長公主美眸含笑,染著紅蔻丹的纖指輕輕挑起粉衣男寵的下頜:“這是吃醋了?”
粉衣男寵偏過臉,調情般道:“臣可不敢。”
“最好是不敢。”
長公主手中忽的用力,那尖利的指甲也化作利器般,將粉衣男寵白皙的臉龐劃出三道紅痕,見這男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她仿佛受到極大取悅般,哈哈大笑:“就你們這群東西,還敢在本宮面前拈酸吃醋,你們也配!”
待到三名男寵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那詭異笑聲又陡然收住,她看著那粉衣男寵臉上的血痕,換做一臉心疼:“哎喲,雪奴,沒弄疼你吧?”
雪奴已許久沒見長公主這般癲狂模樣,一張臉蒼白如紙,卻強顏歡笑:“多謝殿下關心,不疼,臣一點都不疼。”
長公主勾起他的下巴,視線落在他那張形狀好看的薄唇上,痴痴呢喃:“怎會不疼呢?還是疼的吧。”
說著,不等雪奴反應,她彎下腰,直接吻住那抹薄唇。
雪奴一怔。
待反應過來,他起身,反客為主地覆了上去,嘴裡壓低聲音喊道:“錦華妹妹。”
榻上春色無邊,另倆男寵也不敢輕易離開,只俯身趴在地上,不去看榻上那活春宮。
長公主府中男寵眾多,卻有風花雪月四奴最受殿下的疼愛,殿下喜愛風奴的體魄,花奴的鼻樑,月奴的側臉,還有雪奴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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