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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守真啊……
饒是她已這把年紀,嗅到這香氣,看到這桂花,都不住挑眉。
若是沈氏尚在,收到她夫君這份風雅巧思,成婚不久的小娘子知道夫君記掛著,又該是如何歡喜……
“夫人。”高嬤嬤躬身,輕問:“是又頭疼了麼?”
王氏斂眸,並未作答,而是將那荷包放回桌邊,又屏退侍衛,才輕嘆一聲:“守真他在信上說,戰事順利,最遲年前趕回。”
高嬤嬤道:“這是好事呀。”
“是啊。”王氏扯唇,沉默下來。
“那夫人為何嘆氣?”高嬤嬤遲疑:“難道是為沈氏……”
王氏抬手揉了揉額心,閉眼道:“我今夜總想起她,方才竟還生出一絲悔意。”
高嬤嬤訕訕,心道人都已經沒了才來悔,有何用?嘴上卻寬慰著:“木已成舟,多思無異。夫人還是往好處想,待到郎君凱旋,得了封賞,到時候長安洛陽大把的名門貴女由您挑,您還怕尋不到賢媳?”
王氏心不在焉嗯了聲,視線又飄到那個裝滿桂花的荷包,眉頭蹙著。
她原以為兒子求娶那沈氏,只為君子一諾。
可這一支秋色,豈非風月?
唉,只願是她多想。
-
月明千里,天涯此時。
淮南郡,宣州城府衙,軒麗正廳內觥籌交錯,笙歌曼舞,熱鬧非凡。
朝廷軍連連大捷,又於昨日攻下叛賊張英的老窩宣州城,逼著張英帶著一萬殘兵朝東狼狽逃竄,只待最後一擊。
現下朝廷軍士氣大振,恰逢中秋佳節,二皇子下令美酒美食犒賞離家征戰的將士們。
將士們喝酒吃肉,主將們自也設宴作樂,那張英棄城逃跑時,也顧不上府中那一堆美妾歌姬,那些女子有剛烈的,或是撞柱或是投繯,有些膽小的,便一併被當俘虜抓來。
二皇子一向有賢名,治下嚴明,下令將士們不可欺侮這些女俘,只與其他女俘一併關進營里,叫她們給將士補衣縫戰甲。
不過今日宴飲,為著助興,還是讓人挑了些姿容出眾的過來,彈琴歌舞,陪酒助興。
酒過三巡,耳酣面熱,血氣方剛的將領們也挑了合心意的美人,擁入懷中,一親芳澤。
二皇子身側也有一美貌寵婢,持盞奉酒,嬌笑道:“殿下請飲。”
“好。”二皇子勾唇,就著美人白嫩柔荑飲了那一杯。
再看廳堂之內,人人都有美人相伴,唯獨左側tຊ那一席,裴氏宗子,白袍簡冠,獨坐飲酒,一派不染紅塵,清貴雅正之氣。
二皇子挑眉:“守真,一人獨飲多無趣,我看那彈琴的小美人有意侍奉你,不若給她個機會?”
其實何止那個彈琴的美人,今夜作陪的歌姬們甫一入場,目光皆是先被席上這位俊美郎君吸引,而後才看向宴上最尊貴的二皇子。
可偏偏那郎君冷淡如冰,無論送了多少秋波,他置若罔聞,自顧低頭喝酒用膳。
現下聽到二皇子金口提起,那彈琴美人心下歡喜,忙抬起一雙柔情水眸,盈盈看向那白袍郎君:“煙兒願侍奉郎君。”
裴瑕眉心輕蹙,只淡淡拂過那女子一眼,轉而望向上座:“殿下好意,臣心領了。只今夜中秋,臣心系洛陽親人,無意女色。”
二皇子早猜到他是這麼個回答,扯了扯唇,再看那煙兒,搖頭嘆道:“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心呀。”
右座的副將彭析見狀,大手一抬,紅光滿面朝那煙兒招手:“來來來,既然裴軍師不要你,今夜讓本將軍好好疼你。”
煙兒看了看那滿臉絡腮鬍的粗獷虎將,又看了看那邊美如玉卻冷似冰的神仙公子,最是咬了咬唇,美眸含怨地走向彭副將。
二皇子端著酒盞,有幾分薄醉,笑睇著裴瑕:“守真啊守真,你這般不解風情,也不知傷了多少小娘子的芳心。”
裴瑕淡淡道:“裴瑕就一人,若顆顆芳心都要顧及,何來閒暇顧及黎民百姓,家國社稷。”
二皇子被這正氣凜然的話噎住,再看他一副清心寡慾模樣,不禁好奇:“那你家夫人呢?你待她也無心無情?”
裴瑕眉眼微動,靜默兩息,緩緩道:“殿下豈可將正妻與旁的女子作比?臣妻於臣,自是不同。”
二皇子再次語塞,這些時日,看這裴守真作戰出策,靈活詭詐,並非那等墨守成規、不懂變通之人。可一涉及到男女風月事,他就迂腐不化,活像個不解風情的老古板——
真不知道這人私下裡與他夫人相處,又是怎麼一副模樣。
二皇子心下琢磨片刻,舉杯和裴瑕飲了一回,再放下杯,忽道:“待擒到張英老賊,割了他的腦袋,守真你與我先回長安,清掃戰場與殘軍之事,交由康梁兩位將軍處理。”
裴瑕略一思忖,頷首:“好。”
二皇子又推開身側的美人兒,朝裴瑕湊近些,壓低聲音:“回程會經金陵,我母妃寄信,讓我順道探望我姨母,我打算在金陵停留幾日,守真陪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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