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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看到這幾張精神充沛、喜氣洋洋的嬌俏笑臉, 沈玉嬌心情也大好,扶著肚子從床上緩緩起身,朝她們笑道:“新年新禧, 祝你們也都安泰如意,事事順心。”
說話間, 喬嬤嬤也梳著一頭整齊圓髻,笑吟吟迎上前與沈玉嬌問好:“老奴年紀大, 昨夜熬不住太晚, 今朝來和娘子道新禧了!”
“嬤嬤新禧。”沈玉嬌彎眸,又朝屋外望了望, 問喬嬤嬤:“是不是該給府里人發新年紅封了?”
“是呢。”喬嬤嬤叉著手笑道:“不過娘子莫急,你有身子,慢慢來,讓小的們在外面等一會兒也不妨事。”
“那我還是快些吧。”沈玉嬌搖了搖頭,輕笑:“這大冬天的外面冷煞人,可不好叫他們凍著。”
“娘子心慈。”喬嬤嬤說著,便吩咐冬絮她們下去準備紅封碎銀,自己則親自伺候著沈玉嬌梳洗打扮:“待發完府上賞錢,便要去裴氏叔伯家拜年了。咱們郎君是個有心的,一大早便將年禮清點好,讓人搬上了馬車,就等娘子這邊收拾妥當,直接上車就行。”
沈玉嬌怔了怔:“他一早都安排好了?”
喬嬤嬤從菱花鏡里看到她驚訝的臉,笑吟吟道:“要不說娘子福氣好呢,尋到個這樣體貼人的好郎君!”
沈玉嬌臉頰微紅,不置可否。
因著今日大年初一,要去拜年,她也仔細打扮一番,挽起個如意雙環髻,換了件湘色彩繡織錦緞的襖子,配著煙青色緞襦裙,又戴了項金累絲紅寶石瓔珞圈,整個人珠光寶氣,清艷動人,宛若一朵春日裡沾著露水的海棠花。
簡單用過一頓早膳,吃了兩口春盤,沈玉嬌便坐在正院門前,看著府上奴僕們排著隊,一一給她請安拜年,又挨個派下新年紅封,討個吉利。
“娘子新禧,祝娘子新歲安康,事事如意!”
奴僕們拿到賞錢自是歡喜不已,連連謝恩,歡天喜地忙活去了。
安排完府上的事,沈玉嬌便在婢子的攙扶下去了前院。
她到達書房時,裴瑕正在書桌前提筆作畫。
“郎君好興致,初一早上竟在作畫。”
沈玉嬌好奇湊上前,見著那雪白畫紙上,左上角斜畫著一支紅梅,不禁莞爾:“是昨夜牆角那枝梅?”
裴瑕見她來了,放下畫筆:“是,也不是。”
沈玉嬌:“嗯?”
“原本是想寫首春詞,提筆不知怎的就落成畫。”
裴瑕薄唇輕扯,道:“隨手亂塗,叫玉娘見笑了。”
“你這若叫隨手亂塗,那我畫的那些,真是雞爪爬了。”沈玉嬌又看了眼那畫,一朵梅花占據畫紙的小部分:“就是留白太多了,下面可以再添些別的。”
“嗯?”
“譬如鳥雀、花枝、亭台樓閣?”沈玉嬌想了想,笑道:“或者畫個美人兒,就成了副冬日梅花仕女圖。”
她不過隨口玩笑,裴瑕卻望著那雪白畫紙,若有所思:“我極少畫人物。”
便是偶爾畫些人物,也是獨釣寒江的漁夫、山間砍柴的樵夫、橫吹牧笛的小童……
仕女圖,從未畫過。
平靜的視線緩緩落向沈玉嬌的臉,忽的勾起一番興致,他道:“我將玉娘畫入其中,可好?”
“我?”沈玉嬌詫異,在他的注視下臉頰微微發燙:“我…我大著肚子呢,有什麼好畫的。”
裴瑕道:“女子懷胎,諸多不易。將你的孕像入畫,待到我們孩兒長大了,也可將這畫給它看,叫它知道身為人母的辛苦。”
說到這,他忽的沉默下來。
沈玉嬌從他這沉默,也明白了什麼。
大年初一的清晨,首先該與家中父母尊長拜年。
雖說他們早幾日便將年禮和家書送去洛陽,但王氏一人在舊邸過這個年.......怕是也不好過。
“郎君。”沈玉嬌儘量壓下心底那份沉悶愧疚,擠出個笑,去牽他的袍袖:“馬車已經備好,我們先去族伯家拜年吧。若拜完年回來,你還有興致,我便坐著讓你入畫。”
裴瑕瞥過她的手,抬手牽在掌心,若無其事勾了下嘴角:“好。”
夫妻倆心照不宣地選擇不提那茬,牽著手一起往外走去。
新年伊始,萬物更新。
家家戶戶門前都換上新的桃符,大門兩側的“神荼”、“鬱壘”二神畫像,在凜冽tຊ寒風中威風凜凜。
裴氏一族在朝為官者眾多,但與裴瑕這房關係較為親厚的尊長,也就三家,一家為裴氏族伯太子少師裴嚴,另兩家則為國子祭酒裴峎、中書侍郎裴行秋。
大年初一這日,裴瑕與沈玉嬌便走了這三家裴氏親戚。
待到初二日,夫妻倆一早去了李府,給外祖父母拜年。
正好沈玉嬌的姨母大李氏也帶著兩個女兒回娘家拜年,一家人其樂融融吃了頓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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