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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沈玉嬌嗓音微啞,望向李氏的目光猶如一潭寂寥枯竭的潭水:“你明知這些話,是在誅我的心。”
李氏流下淚來:“你當我想麼?可你要犯傻,我有什麼辦法。若老天爺能叫你清醒些,我便是明日死了也甘願的。玉娘,你如今也是做了母親的人,你應當知道的,母親為了孩子什麼都做得的,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可以的。”
看著淚如雨下的李氏,沈玉嬌心下狠狠抽痛。
她絲毫不懷疑母親的話,只因李氏的確是這樣一位賢妻慈母。
可她很想與母親說:“我不需要你為我要死要活,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康健,萬事順心。”
但李氏的萬事順心裡,需要她聽話,需要她妥協,按照他們以為的“好日子”繼續過下去。
這一場母女密談,最終以沈玉嬌的妥協告終。
她有勇氣去面對無數的流言蜚語,未來可能迎來的種種困難,但她不敢用母親的性命去賭。
若是家人因她一己之私,有任何三長兩短,便是最後與謝無陵在一起,她也註定不會快活。
走出李氏房裡時,風雪初停,夜色淒迷。
昏暗天穹之上,孤單單掛著一彎皎潔明月。
沈玉嬌站在廊下,望著那片明月許久。
直到黑夜裡出現一盞朦朦朧朧的燈籠,一身蒼色氅衣的裴瑕提燈而來,見著廊下站著的那道纖細清麗的身影,他腳步停住。
隔著滿庭銀色清輝,倆人的視線遙遙對上。
少傾,裴瑕朝她走來:“怎麼站在外頭吹冷風?”
沈玉嬌眼睫輕動兩下,終是將心底那個“沈玉嬌”藏了起來,她望著他,扯唇輕笑了下:“在看月亮。”
裴瑕看了眼天邊那片月:“快到除夕,月也不圓了。”
又放下燈籠,解開身上寬大的氅衣,給沈玉嬌披上tຊ:“與母親聊完了?”
“嗯,聊完了。”
厚實柔軟的氅衣還留著他溫熱的體溫,沈玉嬌被裹得嚴嚴實實,鼻尖也盈滿那陣熟悉的幽沉檀香氣。
眼眶好似被這香熏得有些泛酸,她悄悄掐緊掌心緩了半晌,才將淚意憋回去,嘴角維持著輕笑的弧度:“你把氅衣給了我,自己要著涼了。”
“我是男子,吹些風沒什麼。”
裴瑕替她將氅衣系帶系好,又道:“我去與岳母大人問聲好。”
衣袖卻被拉住,他側眸,對上沈玉嬌微微彎起的眼眸:“不用了,她歇下了。”
裴瑕一眼看出她含笑眼眸里克制的難過。
薄唇輕動兩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斂眸,抬手攬住了妻子的肩:“我們回吧。”
沈玉嬌低低嗯了聲,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這日夜裡,裴瑕依舊宿在了後院。
床帷之間,他抱著她,她沒掙扎。
他低頭吻她,她也沒躲。
他的唇落在她脖頸之間,她才輕輕出聲,道了句:“明日把平安送去給他吧。”
裴瑕的吻停住。
在她溫軟的耳側摩挲兩下,紊亂的呼吸才稍稍平息,但嗓音還是有些沙啞:“那孩子昨日才到家,會不會太快了?”
沈玉嬌闔著眼,想到白日裡帶著平安一道去了李家。
無論是沈家人還是李家人,得知平安的來歷,大都是嘆息一聲,目光也滿滿憐憫與心疼。
正如謝無陵所說,孩子尚小,還不懂旁人的目光。
但若再大一些,在這樣的目光下長大,很難不變得敏感多疑。
畢竟哪個堂堂正正的人願意在憐憫目光下長大,何況府中還有棣哥兒這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兩相一對比,落差更明顯。
“趁著還未熟悉,早些送過去。若是養得熟了,我怕我不捨得,孩子也不適應。”沈玉嬌輕聲道。
帷帳里靜了兩息,而後傳來裴瑕的應聲:“那就照你說的,明日我親自送過去。”
稍頓,他又問:“你可要一起?”
沈玉嬌搖了搖頭:“我不去了。你與他交代清楚便是,別吵,更別動手。”
裴瑕聽到她這話,也知她的心終是“靜”了下來。
哪怕並非她所願。
他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放心,我不會再與他起爭執。”
畢竟,謝無陵再一次輸了。
-
翌日,裴瑕便親自帶著平安,以及一直照顧平安的乳母和老僕去了三皇子府。
卻被告知謝無陵被三皇子派出去辦差,目下不在長安。
無法,裴瑕只好又將孩子帶了回來。
沈玉嬌知道原委後,也有些無奈,便將平安繼續留在府中。
轉眼到了除夕,一家人團團圓圓過了個年。
李氏見沈玉嬌與裴瑕相處間比從前親近些,心下也暗暗鬆口氣,看來女兒還是顧全大局,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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