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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又想到什麼般,握緊沈玉嬌的手,老眼含淚:“總歸千難萬難,也都苦盡甘來,再過不久,老爺夫人他們也要回來了。”
沈玉嬌眸光輕閃,心裡嘆氣,嬤嬤啊。
“我知道的。”她輕輕道:“嬤嬤回去歇息吧。”
喬嬤嬤言盡於此,行禮退下。
行至次間,再次回首,見燈光下那靜坐的窈窕美人,心下忽的生出一陣悵然若失。
當年那個丁點大的小娃娃,終究是長大成人了,再不需要她個老婆子幫忙拿主意了。
十月一過,天氣就冷起來,秋衣穿不住,得換上襖子。
而沈玉嬌和裴瑕之間的相處,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既客氣又不算疏離的狀態。
除了偶爾在外宴飲應酬,裴瑕每日下值第一件事,便是來後院。
說是看孩子,但一抱著孩子就往沈玉嬌面前晃,沒話找話地聊。
用罷晚膳,沈玉嬌不開口留他,他便自己回書房過夜。
第二日一到傍晚,照常再來。
喬嬤嬤有心想勸,又不敢勸,只好憋著。
而沈玉嬌也不知自己與裴瑕這般不溫不火地耗著,能耗多久,但叫她開口留下裴瑕,她又清楚知道,她還沒死心。
她還存著一絲僥倖,想著萬一呢,萬一他肯鬆口了。
她既答應了謝無陵,總得再試一試,再堅持堅持。
隨著長安第一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日子也步入了十二月。
而夫妻間這份表面平和,也隨著沈家人和平安的抵京被打破。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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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 風饕雪虐,茫茫白雪將灞橋立著的那塊石碑都掩得幾乎看不見。
然這樣嚴寒冷冽,一行三輛馬車裡, 前兩輛都掀開了車簾, 開了窗。
冷風與雪花嘩啦啦灌進來,沈徽卻是滿臉歡喜:“好啊, 瑞雪兆豐年,一家齊團圓,這雪下得好!”
李氏從前最討厭下雪天, 如今見著這白茫茫的雪, 也含淚笑道:“往年見慣了雪, 不覺有什麼。今日再瞧,當真是瓊枝碎玉, 好看得緊。”
後一輛馬車因著有孩子, 只開了半扇窗。
沈光庭望著窗外雪景, 心頭也有萬千感觸, 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上月剛滿六歲的小女兒阿瑜鑽到他懷中, 探出個毛茸茸腦袋往外看:“好大的雪呀!”
兩歲多的小兒子阿瑾也學著姐姐,扒拉著父親的手臂:“我也要看!爹爹,阿瑾要看!”
“你這皮猴子。”沈光庭一把將兒子提溜起來:“看吧。”
阿瑾睜著黑溜溜大眼睛:“天上下鵝毛了, 好多鵝毛哇!”
“笨弟弟。”阿瑜糾正:“這是雪。”
阿瑾有認知時,已是在常年酷暑悶熱的嶺南, 嶺南終年不下雪,這物對他來說, 簡直新奇無比。
“雪好像鵝毛呀。”阿瑾伸手想去摸。
徐氏提醒道:“別摸, 仔細著涼。”
又低頭,看向坐在懷裡不言不語的小平安:“平安要看嗎?”
一歲半的小平安搖搖頭:“姨姨, 風冷冷,不看。”
徐氏溫柔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那我們平安繼續睡吧。”
這孩子是他們回程,途徑金陵時接上的。
裴家負責接應的管事說,這孩子的父母於玉娘有恩,玉娘一路將他帶到了金陵。後來隨裴守真回長安時,念孩子年歲尚小,禁不起長途顛簸,遂留在金陵,打算等大一些再接過來。
恰好此次他們也回長安,便一路帶上,也能看顧一番。
徐氏是做了母親的人,知曉平安身世孤苦,愈發憐憫,這一路都將平安帶到她車上,孩子們互相做個伴,也更熱鬧。
此刻望著窗外那潔白飛雪,徐氏心頭也激盪著一股酸澀又歡喜的滋味。
她從未想過,還會有舉家回到長安的一日。
當日流放,她真覺著自己不是死在路上,便是死在嶺南……
沈光庭一回首,便見妻子淚盈於睫的模樣,“都回來了,哭什麼。”
阿瑜也驚道,“阿娘,你怎麼哭了啊!”
“阿娘這是高興。”徐氏露出個笑來:“能回家了,心裡歡喜呢。”
話音方落,車外傳來車夫歡喜的聲音:“舅老爺,舅夫人,是我們郎君的馬車!”
前頭馬車裡,沈徽和李氏也看到不遠處,那對站在雪地里宛若玉雕的一對璧人。
“是守真與玉娘!”
“我的兒啊。”李氏人還未至,淚已如雨下。
待tຊ雙方見了面,沈玉嬌再也抑制不住心頭思念,掙開裴瑕攙扶的手,快步迎上前:“父親,母親!”
一別近三載,看著已作婦人打扮的女兒,沈徽夫婦心下也諸般滋味。
李氏與沈玉嬌母女倆抱在一起垂淚,沈徽神情慈愛地看了看女兒,又看向一旁撐傘而立的端方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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