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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是如何答他的?是了,她朝他笑,說以郎君智謀,定能速戰速決,早日凱旋。
四個月,撇去路上行軍耗時,於一場戰事而言,的確算得上速戰速決。
可誰能想到命運弄人,她流落至此。
那沈氏玉娘,再等不到她的夫君凱旋。
“嬌娘,你怎麼了?”
柳嬸子疑惑望著她:“朝廷軍大勝,這可是大好事啊。這仗要是繼續打下去,咱們明年定要加稅呢,現在打完了,也就不用擔心了。”
沈玉嬌晃過神,輕扯嘴角:“我是太高興了,沒想到竟如此順利。”
柳嬸子道:“這回可是二殿下督軍,他可是龍子龍孫,有老天爺庇佑的。再說了,二殿下好像還請了個特別厲害的軍師,叫聞還是叫裴什麼的……”
“裴瑕。”沈玉嬌道。
“啊對對對,好像就是叫這麼個名。”柳嬸子咂舌:“聽說這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用兵如神,很是厲害呢!”
沈玉嬌靜靜垂下眼,心道,是啊,那可是名滿河東,驚才絕艷的裴氏宗子,裴守真吶。
【28】
【28】/
日暮時分, 炊煙裊裊,遠方天穹被晚霞染上一層淡淡橘紅。
謝無陵一手挎著刀,一手提著個油紙袋, 大搖大擺朝家門走去:“嬌嬌, 我回來了!”
他嗓門大,院裡很快傳來應門聲:“來了。”
沈玉嬌還穿著晨間那條筠霧色裙衫, 只腰間繫著一條蒼黃圍裙,手裡還拿著個鍋鏟,將院門打開, 她匆匆看了眼謝無陵, 便轉身往廚房去, 嘴裡不忘提醒:“在外一整日,記得先淨手。”
謝無陵懶懶應了聲:“知道了。”
慢悠悠走到水缸邊上洗好手, 他才提著油紙包走向廚房:“你忙什麼呢?”
沈玉嬌站在土灶前, 手持鍋鏟, 一臉專注地盯著鍋里:“做夕食呢, 你淨手了麼?”
“淨了淨了, 淨個手而已,一天說八百遍。”
“這是禮數。”沈玉嬌道:“古語有言,明禮修身, 知禮明德,禮不可廢……”
“沈夫子, 你可別念了,老子這才剛到家呢, 念得頭都大了。”
謝無陵做出副投降姿態, 朝她走近,瞥了眼鍋里那炒得蔫兒吧唧的菘菜:“你邊上歇著吧, 我來。”
沈玉嬌:“我快炒好了。”
謝無陵:“是,都快焦了。”
沈玉嬌:“……”
謝無陵哼笑一聲,駕輕就熟拿過她手中鍋鏟,見她空著兩隻手呆呆站著,又指向帶回的那個油紙包:“桂枝巷新開了家熟食鋪,我買了半隻滷雞,你裝碟端上桌吧。”
“……好。”
再看一眼鍋里的菜,沈玉嬌心頭小小納悶,有那麼糟麼?
明明她第一回燒菜時,他吃得精光,還直夸好吃呢。
不管怎樣,廚房有謝無陵在,也不用她再操心。
將斬好的滷雞擺盤端上桌,她回屋看了眼平安。
見小傢伙在搖籃里呼呼熟睡,一張小臉也有了這個月份的嬰孩該有的胖肉臉蛋,眸光也柔和三分。
緩緩放下簾帳,經過穿衣鏡前,她腳步稍頓。
黃澄澄銅鏡前,她身形雖然依舊纖細,但寬鬆衣袍下,四個多月的小腹已微微隆起。
遲疑片刻,她抬手覆上腹部,一陣融融溫度自掌心蔓延。
從前聽說懷孕婦人有各種各樣的不適症狀,可她腹中孩子,卻是那樣安靜。
若不是腹部的確日漸隆起,很多時候,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孕在身。
這樣安靜的孩子,是該說它懂事?還是它知曉生母曾想落了它,是以愈發低調,降低存在?
亦或是,這孩子隨了他的父親,也是個寡言沉靜的性子?
“嬌嬌,夕食好了,出來吃飯!”
屋外傳來謝無陵的喚聲,沈玉嬌思緒回籠,放下寬鬆衣擺:“來了。”
兩人的夕食很簡單,一碟清炒菘菜,一碟小蔥炒雞蛋,一碟滷雞,一大盤白面蒸餅。
謝無陵入座後,沈玉嬌從廚房拿了兩個瓷杯,並一壺酒出來。
“這哪兒來的酒?”謝無陵端起酒壺嗅了嗅,眉梢挑起:“嗬,還是老佟家的女兒紅!”
“淮南那邊打了勝仗,柳嬸子出門買酒菜慶祝,我讓她捎帶一壺。”
沈玉嬌給他倒了杯酒:“今日是你上值第一日,也該慶祝下。只我不能喝,以茶代酒,你別見怪。”
聽到她特地買酒給他慶祝,謝無陵歡喜還來不及:“這有什麼見怪的,你想喝我也不能讓你喝。”
說著,又去拉沈玉嬌的手:“坐下。”
沈玉嬌看了眼那隻握緊的大手,耳尖微燙,卻也沒多說,緩緩坐下。
“來,咱先碰一杯。”謝無陵端起酒杯。
沈玉嬌tຊ執茶杯與他輕碰,淺淺莞爾:“祝謝差爺步步高升,早日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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