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頁
直到她與裴漪先後上了馬車,謝無陵仍站在一旁,目光追隨著,直到被車簾隔絕。
從始至終,她都未能與他正式說上一句話。
沈玉嬌坐在車裡心下悶悶,裴漪渾然不知,只頗為不解地呢喃:“不是說六兄與謝郎君是好友麼?我怎麼瞧著他對謝郎君怪不客氣的……難道這是他們私下相處的方式?”
沈玉嬌想到這事就有些煩悶,也不知如何解釋,便模稜兩可“嗯”了聲。
見馬車半天不動,她朝外問了句:“如何還不走?”
車外武婢答道:“郎君與那位謝郎君似有些事要談,還未回來,娘子稍安勿躁。”
沈玉嬌微詫:“他們倆……談事?”
到底沒忍住掀開了車簾往外瞧,然而車邊除了裴府侍衛,並未見到那兩個男人的身影。
“他們人呢?”她在車窗問。
侍衛低著頭:“郎君與謝郎君去前頭偏巷了。”
沈玉嬌從車窗探出半個腦袋,果見斜對面有個巷口。
想到方才那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她心下惴惴,他們倆一見面就嗆聲,能談什麼談這麼久?若是一言不合,打起來怎麼辦?
落日西斜,餘霞成綺。
堆著雜物的偏巷裡,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相對而立,手掌都用力揪著對方的衣襟,不分伯仲的俊美臉龐上,卻是同出一轍的陰沉。
“謝無陵,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玉娘是我髮妻,你若還知曉廉恥,日後莫要再來糾纏,否則……”
裴瑕狹長的鳳眸掠過一抹冷意,嗓音低沉:“別怪我不念恩情。”
“不念恩情?怎麼,你要把我趕出長安,還是把我殺了?”
謝無陵嘴角一咧:“好啊,來啊,難道我怕你不成?何況我本來就沒讓你記著我的恩,無論是救嬌嬌,還是救孩子,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從不想著要什麼回報。他們母子一個是我媳婦,一個是我心裡認下的兒子,為人夫、為人父,我護著他們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和你裴守真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別自作多情,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裴家的恩情有多稀罕!我呸!”
“謝、無、陵!”
揪著他衣領的長指陡然更緊,冷白手背的青筋也因慍惱而凸起,裴瑕盯著眼前這個毫不知恥的潑皮無賴,咬牙:“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哈,殺我?”
謝無陵攥著裴瑕衣襟的手也緊了,那雙平素總噙著笑意的桃花眼此刻也一片戾色:“裴守真,難道你以為我謝無陵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我但凡是那等慫蛋,我去寧州從軍作甚,我給三皇子當差作甚,閒日子太舒坦非得去作死麼?既然今日把話說開,那我也明明白白告訴你,只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一天,我就不會放棄嬌嬌,這筆奪妻之恨,我與你不死不休!”
“奪妻之恨四字從你嘴裡說出,你不覺得可笑麼。”
裴瑕冷笑一聲:“玉娘自幼與我訂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天下都知她是我裴守真的妻,你算什麼?不過一個死纏爛打、寡廉鮮恥的無賴。”
“我是無賴不假,難道你又是什麼好東西?明知嬌嬌心裡已經沒你了,你還揪著不肯放手,非得將她困在你身邊,這難道就是你所謂的君子風範?虧得你還有臉,整日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掛在嘴邊,什麼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妻,我呸!你怎麼不說,去年五月里,全天下都知道你裴氏宗婦死在了洪澇里!她被你家裡暗算時,你在哪?她身懷六甲在外逃亡時,你在哪?”
謝無陵提到這事就滿肚子火氣,嗓門也不禁拔高:“等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死了,世上再沒裴沈氏這個人了,我與她大禮將成了,你就冒出來了!你憑什麼啊裴守真,還說什麼盡責、守諾,呵,你到底哪來的臉!現在又有何資格來指責我?明明最初陰魂不散,拆人姻緣的是你!”
裴瑕眸光輕閃了閃
這事始終是他一塊心病,或許也會是伴隨他一生的遺憾。
可那也不代表為了一次疏忽,他就能將玉娘拱手讓人。
“你想要什麼報答,我都可以給你,除了玉娘。”
裴瑕凝視著他,深暗眸底一片凌厲偏執之色:“她生是我的妻,死也會隨我葬入裴氏祖墳,與我同受裴氏後嗣的香火奉養。”
見謝無陵面色鐵青,裴瑕心底閃過一絲隱秘的痛快,嘴角也掀起一抹涼薄弧度:“是,玉娘的確與我提了和離,但我不同意。只要我不鬆口,她便仍是我的妻,仍要留在我旁邊,與我日日相對,夜夜同眠……”
“裴守真!”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