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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現在—
理智壓下心底的燥郁,冷靜占據上風,裴瑕緩緩放下拳頭,冷冷睇著謝無陵:“你好自為之。”
“不是要打架嗎?你有本事別走!”
木門從里推開,站在門口的景林看到自家郎君時,嚇了一跳:“郎君,你的臉……”
裴瑕面沉如水地瞥他一眼。
景林打了個寒顫,立刻噤聲,再看屋內的那一片狼藉,心下詫異,這是動手了?
天老爺,一向七情不上臉、六欲不隨心的郎君,竟然與一地痞鬥毆了!
“謝郎君醉酒,不慎將桌案撞倒。讓人來收拾,摔毀器具,一應照價賠償。”
景林訥訥:“是…是……”
裴瑕抬手揉了揉難掩倦意的眉心,“客房在何處?”
“郎君,這邊……”
景林也顧不上屋裡那人,忙引著自家郎君回房休息。
謝無陵見他們主僕就這樣走了,不過癮地放下拳頭:“慫包。”
嘴巴雖硬,可肋腹處的疼意,讓他揉著傷處坐在一旁,喘著粗氣作緩。
那小白臉瞧著斯斯文文,手勁兒還真他娘的大!
過了一會兒,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
謝無陵還當是酒肆夥計來收拾屋子,不曾想抬眼那麼一瞧,卻見個玄袍玉帶、氣質華貴的年輕郎君四平八穩走進來。
不是旁人,正是多日未見的三皇子司馬澤。
謝無陵眼底閃過一抹詫色,剛要起身行禮,三皇子抬抬手:“都這副鬼樣子了,免了吧。”
謝無陵:“……多謝殿下。”
三皇子覷著他這臉色慘白的狼狽樣,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道:“看來你與裴守真的關係,真是匪淺啊。”
這話中嘲諷意味太濃,謝無陵嘴角輕抽,只道:“殿下如何會在這?”
“大理寺卿是我的舅父。”
三皇子站在謝無陵身前,居高臨下,面帶笑意:“雖說你不肯跟我,但我這人一向重情義,怎麼說你也幫過我一回,我想著投桃報李,做個順水人情把你撈出來。只是沒想到,你小子人脈挺廣。”
謝無陵不置可否,拱拱手道:“小的多謝三殿下好意。”
“不過你與這裴守真到底是何關係?故交好友?我看不像。裴守真那等恃才曠物之人,如何能與你tຊ結交?唔,讓我猜猜。”
三皇子不緊不慢摩挲著下頜,視線在謝無陵壓低的眉眼掃過一遍,忽而壓低聲音:“你不會與裴瑕之妻有什麼吧?”
謝無陵面色陡然一沉,雙眸如寒星,凌厲看向面前之人:“還請殿下慎言,莫要污衊裴夫人清譽。”
三皇子見他這反應,玩味地勾了勾唇:“那便是,你覬覦他人之妻?”
“三殿下!”
“好好好,我不猜了。”
三皇子嘖了聲,將眸底那一抹意味深長的暗色斂起,問了句:“你這傷,可還好?”
謝無陵:“多謝殿下掛懷,並無大礙。”
“那就好。”三皇子淡聲道:“天色也不早了,那你歇著吧。”
謝無陵見他真就一副路過的模樣,暗暗鬆口氣,捂著胸口起身:“恭送殿下。”
三皇子擺擺手:“不必。”
待走到門邊,他忽停下腳步,偏過臉與謝無陵道:“今兒個我去大理寺坐了坐,那穩婆的命案似是有些眉目了。”
見屋內之人直直看來的目光里儘是關切,三皇子嘴角飛快勾了勾,又很快換做一副為難表情,搖頭嘆道:“那幕後之人勢力頗深,別說裴守真,便是本殿下想對付都難。也不知這回結案,到底是給裴夫人一個公道,還是……給她一道催命符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謝無陵踉蹌兩步上前。
“他人之妻的性命與你何干,這麼激動作甚?”
三皇子聳聳肩,朝他笑:“你呀,還是快回寧州吧。”
說罷,他提步往外,拉著長安戲腔似唱了一句:“噫吁嚱,生死自有命,富貴不由人——”
謝無陵怔怔站在原地,骨相深邃的眉宇間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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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伴隨著城池四角的晨鐘聲,色彩斑斕的朝霞宛若錦繡般,籠罩著整座長安城。
沉睡了一夜的城池也逐漸甦醒,坊門、城門、宮門依次打開,無論士農工商、官員平民,上朝的、上工的、開鋪子的、進城的、出城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儼然恢復了一貫的熱鬧繁華。
永寧坊裴府,沈玉嬌在婢子的服侍下用罷早膳,又抱著孩子玩了好一陣,才聽到前院下人來稟,說是郎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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