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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入喉柔,不辣嗓,還有淡淡清香,最受女眷歡迎。
裴瑕自己倒了杯醇厚烈性的新豐酒,與沈玉嬌的杯盞輕碰一下,夫妻倆仰頭飲酒。
放下酒杯時,裴瑕餘光朝上投去一眼。
見那燈火半明半暗處,謝無陵自斟自飲,一杯又一杯。
大抵他這會兒心裡也在納悶。
陛下深厭先皇后,長著一張與先皇后相似的臉……
裴瑕滿上一杯酒,再次與沈玉嬌碰杯時,心下暗想,看在這人曾經救過玉娘和孩子的份上,明日給他送些盤纏,讓他速速離開長安,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除去宴會開始,昭寧帝那略顯古怪的失態,之後宴上一切如常。一曲《踏歌》舞罷,又有樂伎捧著琵琶、玉笙、箜篌、洞簫等奏起一曲應景的《霓裳中序》。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烈,殿下還有武官舞劍助興,文官作詩唱和。
所有人都將那小插曲拋去腦後,沈玉嬌偷瞄了謝無陵兩眼,確定他喝酒吃菜,並無不妥,也放下心來。
玫瑰露酒雖然滋味好,卻也是酒,喝多了也會醉人。
她與裴瑕飲了小半壺,人也有些微醺,想到宴會還有半場,她擺擺手:“郎君,不能喝了。”
裴瑕垂眼,便見妻子單手支著白嫩軟腮,雙頰酡紅,醉眼迷離地望著他。
這模樣,多了一份平日裡少見的懵懂可愛。
他眼神不禁繾綣,輕笑:“這就醉了?”
“沒醉。”她搖頭,語氣不覺泄出些許嬌慵:“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醉便醉了,反正明日休沐,不用上朝。”
沈玉嬌聞言,眼浮迷惘,有些不懂她喝醉和不用上朝有什麼關係,她本來就不用上朝。
想不明白她便不想,只將酒杯擱下,保持三分清明:“宿醉起來,腦袋會疼,明早還得去舅母那將棣哥兒接回來呢。”
“都這樣了,還惦記著他?”裴瑕黑眸輕眯。
“那肯定惦記。”沈玉嬌失笑,又似嗔看他:“難道你個做父親的,不惦記孩兒?”
裴瑕知道她這般慵懶的嬌態,全因這半壺玫瑰露酒所起。
但看她泛酡色的嬌嫩小臉,還有眼波流轉間不自覺流露的嫵媚,喉頭不禁微滾。
原來,酒也不是全然無益處。
日後閒來無事,或許也可與她在府中小酌一二。
沈玉嬌並不知裴瑕心思,撂下酒杯後,便開始專心吃螃蟹。
裴瑕見她愛吃,拿著蟹八件慢條斯理幫她拆。
他生的好看,就連那隻提筆彎弓的手也生得清瘦修長,骨節分明。此刻不緊不慢拆著螃蟹,神情專注,側顏如玉,輪廓分明。沈玉嬌支頤看著,不覺出神。
這樣挺好的。她想。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念頭方起,頭頂便落來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鋒利得仿佛要將她頭骨都戳出兩個窟窿。
沈玉嬌原以為是謝無陵,偏臉一看,發現是壽安公主。
恍惚間,仿佛時空重疊,上次中秋宮宴,壽安也是這般看著她。
那一回,自己閃避地低下了頭。
這一回,沈玉嬌克制著心底怨恨,平靜地回望她,不卑不亢。
就因為是公主,所以害了人,還能這般理直氣壯麼?
她所依仗的權勢,還能護她多久呢?
“玉娘,吃吧。”
耳畔清潤的嗓音喚回思緒,沈玉嬌斂眸,見裴瑕將拆好的蟹肉、蟹黃分堆在盤中,肉白如雪,黃燦若金。
“拆了三隻。”裴瑕道:“我再給你拆兩隻,至多五隻,螃蟹性寒,貪食傷身。”
“好。”沈玉嬌朝裴瑕笑了下:“多謝郎君。”
“又客氣了。”
裴瑕見她吃得歡喜,拿起銀剪,繼續拆著螃蟹。
許是多飲酒的緣故,吃過螃蟹,沈玉嬌有些內急,便先行離席,由宮人引著去偏殿更衣。
離正殿越遠,絲竹聲也愈□□緲。漆黑天穹之上,一輪明月高懸,清輝瀲灩。
待到從偏殿方便出來,原本守在門口的宮人卻不見了。
沈玉嬌蹙眉,輕喚著:“有人麼?”
並無人回應。
她疑惑地往廊外走兩步,忽的一道疾風拂來。
還未等她反應,嘴巴便從後被捂住,一陣懸殊巨大的力量,叫她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就被攔腰抱去偏殿旁的假山。
假山里光線昏暗,那抵著她肩背的胸膛又那樣堅實滾燙,沈玉嬌心下慌亂不已,兩條腿用力前後踢著:“唔唔!”
直到頭頂響起刻意壓低的慵懶男聲:“嬌嬌,是我。”
沈玉嬌掙扎的動作停住,眸中的驚懼也轉為驚訝。
“我現在鬆開你,但你別出聲,知道麼?”
沈玉嬌:“……”
她又不是傻子,知道是他還叫,豈非鬧得人盡皆知。
見她不再動,謝無陵也鬆開捂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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