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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夏看著康時漢離開的方向:「康哥跟我說,其實他本來沒想過做這個熱菜部主管的。」
「你應該知道,他之前是二灶,做了十幾年的二灶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走技術專業路線的。」盧夏慢慢地說:「結果你走了,熱菜部接不上人手,他完全就是被趕鴨子上架。」
後來的事情李添也知道了。
「也是我對不住他。我走得太突然了,肯定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怎麼也不能怪你,後廚流動率高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康哥上了年紀了,對於變動,難免要花更多時間去適應的。添哥,你也理解理解他吧。」
「我也想過把他拉到這個團隊裡不合適,主要是,我現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
而且,康時漢是熱菜部主管。更換菜單這麼重要的項目,熱菜部一把手不在,太不像話了。
盧夏想了想,說:「其實我有一個人,她很想到熱菜部來,只是沒有空缺一直就來不了,我覺得她做的東西挺好吃的。能不能先給個機會拉到這個團隊裡來?」
李添不在荔府五年,回來的時間也短,對於現行的團隊人員還沒摸清。盧夏反而比他更熟。
「誰?哪個部門的?」李添問。
盧夏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水台邊:「喏。」
李添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一個理著短寸殺魚的男人,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幼文姐,扈幼文,咱們荔府唯一的女水台。」盧夏笑著介紹。
正說道,那水台師傅單手抄起一條大鱘魚砰地摔在案板上,將魚一下摔暈過去,僵直地翹起尾巴。她就一手卡在魚嘴裡,另外一隻手大刀砍向魚背的硬鰭。沒兩下將魚鰭處理乾淨。
鱘魚魚鱗不多,但腹背魚鰭非常硬,處理起來費力,就是男水台師傅不一定能單手砍得動。
盧夏說:「你別看她是女人,干起活來很有勁兒的,以前她是在梅州老家的飯館做頭灶,點心、熱菜、涼菜都能做,為了來這裡拜師學藝,也不介意待在水台。總廚還誇過她的刀工的。」
後廚本來女人就不常見,一個女水台就更稀有了。
水台這個職位,是負責宰殺各類動物、處理海產品的職位,有點類似於以前的「庖丁」,是個絕對的體力值和技巧值都要拉滿的活兒。水台師傅不僅要對常見的各類動物的身體有詳細透徹的理解,其刀工和力道也要經得住考驗,水台處理得好,切配們下一步的備菜才能做好。
粵菜班子裡的水台又比其他菜系的更加難做,因為粵菜吃新鮮,嘴刁的食客冰鮮和現殺的東西一口下去就能分辨得出來,所以,魚類和禽類很多都是現殺現做,水台的工作量就巨大。在粵菜班子裡的這個崗位能鍛鍊出來的師傅,基本功一定是足夠紮實的。
「梅州人?」李添是很喜歡客家菜的,他決定給這個機會:「讓她煮一碗三及第給我吧。」
盧夏高興起來:「沒問題!那我先代幼文姐謝謝你!」
李添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覺得這小朋友還是挺有用的:「那塊豬蹄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盧夏吐吐舌頭:「因為壓在架子最裡面了,估計之前一直沒發現。我看倉庫里挺亂的,想著剛好徹底地搞個衛生,本來還以為只是結霜結得太厚了,後來一搬,感覺重量明顯不對。」
「讓他們扔了吧,別吃壞了肚子。」李添表揚他:「不錯,勤快、細心、負責任。讓庫房給你開個權限,以後出入庫的事情你也多參與參與。」
盧夏眼睛亮起來:「是!我保證好好做!」
李添滿腦子裡都是新菜研發,下了班還泡在廚房裡改配方。宋裕明早上起來,閉著眼睛先摸床邊,沒摸到人,喊了一聲BB,沒有應答才睜開眼睛,旁邊枕頭都已經冷了。
大早上的太太就不在床邊實在是太淒涼了,宋總廚洗漱下樓,聽到廚房裡一陣叮鈴作響,寶貝小徒弟套著他的polo衫站在灶台前,熟練地顛鍋,旁邊擺著四五六七隻小碟子,都是配菜調料。灶頭一邊是油鍋,另外一邊還搭著蒸鍋蒸籠,白氣從籠頭滾滾冒出。
「馬上就好了,您等我一下。早飯在家裡吃吧。」李添回過頭敷衍地親了一下師父的鬍渣。
宋裕明雖然有點不滿意,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在餐桌上坐下。
從後面看著小徒弟若隱若現被polo衫半遮的小屁股,上面還有昨天晚上他親自蓋上去的印子,風景還是很美好的。
李添毫無知覺,先把泡好的茶端上來,然後再去端點心:「我看您柜子里還剩下一點點烏崬,就乾脆都泡了,好少喝到姜花香的。這是今年的嗎?」他自己拿著茶杯先喝了一口。
「去年的,你喜歡我讓人多送一點回來。」宋裕明看著碟子裡的點心,「椰汁糕?」
李添搖頭:「您試試。」
碟子裡四四方方的小白糕沾滿椰蓉,晃動碟子的時候,糕片隨即彈動,左右搖擺,抖落出陣陣椰香,乍看上去的確就是普通的椰汁糕。
但放進嘴裡,立刻就明白外表和椰蓉都只是幌子。
「雪花馬蹄糕,」宋裕明嚼著脆爽的馬蹄粒:「我都差點忘了還有這種做法了。」
「我那天看馮叔做雪花糕想起來的。」李添也夾了一塊嘗味道:「嗯,甜度可以,我做得小一點,沒有原來那麼大,要不然吃那一塊就夠飽了,就這樣兩口的大小比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