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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手抖到,幾乎拉不起這小小的短箭。
他心頭顫到止不住,他幾乎是使出心上所有氣力,將那箭矢拔了出來。
箭頭的冷鐵下,果然刻著字,刻著箭主人的名字。
是她口中最是痴心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
滕越抹去眼中水光看了過去。
那裡只有一個字:
越。
越。
是越... ...
滕越拿著這一支,被他遺失在過去時光里的少年的箭,閉起了眼睛。
他忽的將整個箭簍里的箭全都倒了出來。
嘩嘩啦啦箭矢散了一桌子,每一支箭的箭頭都刻著「那個人」的名字。
越、越、越、越、越、越、越、越... ...
全都是,越!
在金州,在他還是個不起眼的小將領的時候,在他從不曾察覺的身後,在他無數個自以為孤單苦修的日子裡,在還未曾見過日後黎明的日夜中。
一個痴心的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把她所有剛剛萌芽的情意,全都傾注在他身上!
男人多久不曾流出眼淚,此刻咣當砸落了下來。
她那麼喜歡、那麼喜歡的「越」,卻只將她娶回家,做個的契妻!
在這糟爛的世道里,他讓她做一個旁人都看不起的契妻... ...
*
楊家小宅。
林老夫人還在驚愕之中回不過神來。
卻見滕越突然回來了。
滕越推開門,卻只站在門前沒有進來。
他雙眼發紅,向她說來。
「娘,兒子已決定了。娘走娘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世道已然爛到無邊,那兒子就豁出這條命去,與這糟爛的世道斗到底,同那隻手遮天的大太監斗到底!」
他道,「娘既然與我不同心,那就各行各事好了,就看看到底兒子能落個什麼樣的下場!」
他要斗,他要斗到底。
不管是薛家、施澤友還是大太監,這些小人已經當道太久了。
他要給所有替他說話的人一個交代,給慘死在小人手中的父兄一個交代,也給,也給蘊娘一個交代!
他倒要看看這青天與白日,還能不能重現人間!
滕越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而林明淑卻在聽說他要同大太監斗到底後,徹底僵住,此刻見他大步離去,目眥盡裂。
「... ...遇川,遇川!」
第82章
林明淑一路追著滕越跑去, 但慌亂追至門口,卻見滕越連頭都沒回,翻身上馬, 打馬而去。
「遇川... ...」
耳邊反覆響起兒子要同那權傾朝野的大太監鬥法的話,林明淑扶著門邊兩腿發軟。
楊二夫人追過來的時候, 聽見自家表姐反反覆覆地說著, 「他不要命了, 不要命了... ...人家那樣的權勢,怎麼可能是他斗得倒的... ...」
說話間,她臉色煞白到幾乎要暈厥過去。
楊二夫人連忙讓僕從將表姐架回了院中, 給她服了一顆定心丸, 見她雖然雙眼緊閉,但氣息平穩了許多, 這才把人都打發了下去。
「呀,兒大不由娘,你倒是處處替遇川著想,可到底是他做官不是你做官,是他娶妻不是你娶妻。經了紜姐兒的事我才曉得, 一味地強迫孩子做他不欲做的事,沒什麼好處。」
楊二夫人邊勸邊嘆氣,她已經明白了其中道理, 就是不知道這位表姐能不能想得明白,她道。
「你想想, 遇川本就是有主意的孩子, 你眼下將他這兩樁緊要事, 全混在了一起,他如今曉得了真相, 惱怒豈不是正常?」
「可是、可是他要去同那大太監鬥法,他以為大太監是關外的韃子,這裡是京城,有多少達官貴人盤根錯節,他有幾條命能同人家斗?」
同大太監鬥法的事情,楊二夫人想想也覺得膽顫。
可是自小皇帝繼位以來,短短五年時間,那大太監就收攏天下權柄,將朝野攪得烏煙瘴氣。
這世道本就有小人當道,如今更是一味人人攀附權貴、捧高踩低,連自己之前都覺得,唯有如此才是出路。
楊二夫人也怕,但想了想道。
「那大太監已然權勢太盛,連恩華王都因此造反,他還欲壓下此事,還抓了遇川想顛倒黑白,以我之見,狂妄至此,多半也到了盡頭。」
她這話,倒讓林明淑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楊二夫人對朝政只是一知半解,可內宅里的主子僕從的事情她見得多了,但凡那些奴僕,自以為仗著主子就能處處踩人兩腳,更有甚者,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的,那麼等待而來的,要麼提腳發賣,要麼只有一死。
她把這話同表姐說了來,自己心裡也不確定猜測會否成真,只能又道。
「但你想,這一次,遇川雖然是寧豐大長公主開口給他救出來的,可先前也有那麼多朝中文武官員替他說話,那些人好些同遇川並無交集,甚至都不是陝西人士,但卻都要替遇川說兩句,人數之眾,遠超你我想像,可見這件事,已經不只是遇川自己的事,既如此,未必不能掀起更大風浪。」
楊二夫人把自己能想出來的道理,都向表姐說了過去,以她的淺見,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林明淑聽著她所言,心下也微微平定下來。
是了,滕越能有今日,他身後有當年的伯樂黃西清黃先生力挺,而黃西清在朝中的勢力遠不止陝西出身的朝臣這麼簡單,這一次能有這麼多人聯合替滕越說話,自也是黃西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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