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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下衙就回家,回了家就不出來了。孔徽想到滕越家的神秘妻子,突然提了一句。
「坐著多無趣,咱們往那邊走走吧。」
他指向了通過女眷只隔著一道樹叢的路上,他這一提,果見滕越點了頭,這就放下茶盅從交椅上站了起來。
孔徽:「... ...」
合著你小子真在這兒想老婆呢?
他可更好奇這位滕夫人到底是何模樣,這會就也跟著滕越起身,往與女眷只有一排樹之隔的路上去了。
誰料兩人順著這條路來回走了一遍,竟然沒看見人。
各家的夫人們多半都聚在一塊,人雖多,但聚了人的地方攏共就那幾處。
孔徽見滕越眉頭都皺了起來,「你家夫人會不會在哪間房中烤火呢?」
他這話一說,可巧滕簫走到了附近,滕越立時就把妹妹叫了過來。
「你嫂子呢?」
他說著見原本跟在鄧如蘊身邊的青萱,此刻正跟了滕簫,不免更是問了過來。
「你沒跟著夫人?」
兩人趕緊把方才換衣裳的事情說了,青萱連忙往一側指去,「方才夫人就在那。」
可那便正有幾個小姑娘在一處說笑,根本不見她的影子。
這鄭家的園子極大,即便是分了男賓一部分,女眷這一半也可能會讓人迷路。
滕越立時就叫了滕簫和青萱他們,「去找!」
兩人連忙去了。
孔徽偷偷打量著滕越的臉色,想要就此打趣他兩句。
他的妻子還能在鄭家丟了不成,若是連這點心都放不下,趕快拴腰上得了!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恰聽見一樹之隔的另一邊路上,有幾位女眷走了過來。
當頭那人正就是楊二夫人,她沒瞧見他們,只不住捂著胸口。
一旁她的長女道,「娘說那些閒話做什麼?沒得讓人覺得您瞧不起人。」
楊二夫人卻哼了一聲,「我就是瞧不起她。那鄧氏是什麼鄉野來的粗鄙丫頭,以為混到了我們這些人里,就與我們一般貴賤了嗎?今次還替你表姨母來這喜宴。我倒是要看看,今日來的夫人姑娘們,有誰願意自降身份,同她打交道的!」
楊二夫人說完,就氣呼呼地甩手走了。
可楊尤紜卻突覺有人看過來,她轉頭瞧去,訝然失色。
「表哥?!」
她看見了滕越,也看到了站在樹後的男人青白不定的臉色。
滕越腳下僵住。
他是曉得楊家表姨母同她有些不對付的,但到這種在旁人家的喜宴上都要欺負她的程度,滕越實在沒料到。
他只聽著楊尤紜急急解釋,「我娘方才糊塗了,我這就去勸她,讓她不要亂說了!」
說與不說還有什麼兩樣嗎?
「所以她人呢?」
這裡沒人待見她,沒人願意「自降身份」同她相交,那她眼下是到了何處?
偌大的花園,她就因為身份低微,連個容身之處也沒有了嗎?
滕越心下顫了起來,只問楊尤紜,「你見到她了嗎?」
但楊尤紜也搖了頭,「我沒見到表嫂... ...」
沒有,所有人都沒見到她。
滕越的心一直往下墜。
他突然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要他,卻和假扮成尋常人的白春甫走得近。
是不是因為在她眼裡,那些在街巷市井裡生活的尋常百姓,才不會看不起她,不會這樣欺負她,不會哪怕是都拿了帖子前來赴宴,也獨獨把她排在外面?
滕越這麼一想,腳下忽的往高處假山上走了過去。
他一過去,孔徽也回過了神來。
「對對,從鄭家假山頂上,能把花園那些邊角都看清楚!」
滕越三步並作兩步登到了假山頂,他仔細朝著山下的樹叢里看了過去。孔徽也跟著他看了過去,他還沒瞧見什麼,滕越的目光卻忽的,定在了一片枯黃的樹叢後面。
他看到那枯樹叢後面,有人正在枯草堆滿的地上,彎著身子在追一隻兔子。
這裡什麼其他人都沒有,只有她追兔子追得認真。
滕越目光怔住了,只見她抓住了那隻兔兒,然後把兔子抓了個四腳朝天,將不知從那剛弄來的草藥敷在了兔子腿上,將繡帕撕出一條長條來,把草藥緊緊綁好,然後一拍兔子腦門,好像笑著說了一句。
「走吧!」
兔子當即從她身上跳了下來,鑽進枯樹叢里沒影了。
滕越卻酸了鼻尖。
孔徽眨了眨眼睛,「那是... ...令正?」
滕越緩緩點了點頭,「是她,是內子。她是位藥師。」
連旁人家花園裡的兔子,都要幫忙敷上草藥。
可她自己呢?這些人傷她,她又如何用藥自醫?
滕越快步就下了假山,楊尤紜已經在附近幫滕越尋了一圈都沒尋到,這會滕越直接往那邊的枯樹叢後指了過去。
「她在那兒,你把她帶過來。」
*
鄧如蘊把鄭家這是腿上受了傷的兔兒給治了,兔子一走,她坐在枯樹叢後也是無聊。
可鄭家這喜宴還早著呢,她沒準備同這些不相熟的人談天說地,她倒是想坐在這打個盹,但眼睛一閉就覺得冷風往領口袖口灌了過來。
鄧如蘊瞬間就精神了,連忙站起了身來不敢再睡,想著去找青萱或者滕簫好了,但出了樹叢,卻一下記不得自己方才是從哪條路上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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