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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關公只有一人,這世上的將領卻有千千萬萬。
她眼前驀然划過了他衣衫褪去的模樣。他身形挺拔強健, 他臂膀起伏有力,他胸前如百鍊的鐵甲一般堅硬,將她圈在懷裡的時候,她根本推不動他一絲一毫。
然而這樣的堅實如堡壘的身軀,卻遍布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痕, 有些老舊結疤只留下一道殘痕;有些卻還是剛長出的血肉,新紅顏色還未褪去;有些長長短短都是皮肉之傷,有些卻深深橫亘, 興許之差分毫就在當初險些要了性命... ...
他是年紀輕輕就立功無數,步步升遷, 可這樣的功勞與升遷, 是多少次在鬼門關前以命相搏得到的。
這一次他也立了功, 是不是其實,又在身上重重添了一傷呢?
鄧如蘊想著, 不由就回到跨院收攏起成藥來。
秀娘跟在她身後,「姑娘怎麼這會兒收拾起藥來了?將軍立功凱旋,府里要辦喜宴給將軍接風,正忙著呢,您倒是還沒忘了製藥。」
秀娘這麼一說,鄧如蘊便道,「我不是來製藥的,我是... ...」
這話突然被她頓在了口中,沒有說下去,她看著自己手裡收攏起來的各類藥散膏露,無一不是療傷愈疤的作用。
她這是在給他準備萬一受傷用的藥。
可在這一瞬,混雜刺鼻的藥氣往她鼻官里沖了進來,她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立功是喜事,就算是萬一受了傷,也不該由她如此上心。
念頭一起,她站在林林總總的療傷藥前停了一停。
藥瓶被她剛捧在手裡,都搖頭晃腦地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明明這些藥瓶沒有一個真的長了眼睛,但鄧如蘊卻像是確實被看到了一般。
她錯亂了一下,抿了唇,把這些藥又都放回了原處。
「姑娘剛才說什麼?」秀娘還在問她。
她說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這裡還有許多藥,都放在這也沒什麼用,拿去玉蘊堂賣了去吧。」
秀娘應了一聲。
鄧如蘊沒在跨院繼續停留,回了房裡。
滕越還有兩日才得回,但玉蘊堂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衙門已經把用反藥陷害玉蘊堂的案子審完了。
昨兒下晌,秦掌柜來告訴了她,說這些人果是有人指使,「夫人猜是誰?」
鄧如蘊根本不用猜,「老萬和吧。」
秦掌柜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正是。那老萬和先前就要強買咱們的鋪子,還放了那般大話,但隔了些日子沒動靜,我還以為這事過去了,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咱們!」
他說這幾個鬧事的人遭不住一頓板子,就把有人花錢買他們鬧騰的事實都招了,衙門照著他們說得搜了兩日,這人就被他們找了出來,不巧正是老萬和二掌柜的侄子。
老萬和二掌柜的侄子與玉蘊堂無冤無仇,官府直接把老萬和的二掌柜拿了來。
這二掌柜倒是個厲害角色,一番拷問竟然咬死說只是自己的主意,和老萬和東家沒關係。
老萬和的東家也佯裝被此人所害,要將這二掌柜告上衙門。
「... ...事情都推到了這二掌柜身上,此人被下了大獄,打板子流放少不了。倒是老萬和勉強算是保全了下來。」
鄧如蘊不算太意外,老萬和也是西安府里的老字號了,自然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與勢力,怎麼可能憑著這麼一樁事,就把老萬和整個打垮。
不過這事一出,老萬和少了中流砥柱,少不得要些日子才能緩過氣來。
但鄧如蘊更好奇內里的原因,「玉蘊堂只是個剛開業的小鋪子,怎麼就招惹了他們?這事可有緣由?」
秦掌柜卻搖頭,「那二掌柜說是眼紅我們生意,僅此而已。」
鄧如蘊想了想,覺得這案子這麼一鬧,玉蘊堂的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還有一位白六爺罩著,估計一時半會沒人敢再招惹上門。
至於到底是何原因招惹了這些鬼祟,只能後面再看了。
她倒是問了秦掌柜一句,「診金你給白六爺了嗎?」
滕越要回來,鄧如蘊不太好出門去,她還是讓秦掌柜去了陽繡坊白家宅邸。
可秦掌柜卻道沒有,「我往白家去了兩回,白家可是門庭若市,有遞帖子求見的,也有送請柬請六爺赴宴的,還有姻親派了人來幫六爺打點宅院的,我實在見不到六爺的人影。想說把診金由門房交給六爺,但門房瞧著這點錢只當我是要飯的,錢不要就算了,還賞了我些。」
秦掌柜好笑搖頭,鄧如蘊則挑眉驚訝了一陣。
她原覺得鳳翔白氏和大長公主確實門庭高貴,但沒想到高貴到連秦掌柜都見不到人的程度。
鄧如蘊覺得自己也未必能進得去,但還是叫了秦掌柜把診金留下來。
「先放我這兒吧。」
... ...
鄧如蘊生在普通製藥人家,虧得父親生意做得好,也才跟著過了幾日富貴日子,但和這些名門貴族、宗室貴勛相比,實在連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就像是滕家,也算的有些底子的行伍人家,祖上四代在軍中領兵打仗,到了滕越父親這一代熬出了些頭來,卻不想遇到了小人。
那小人巴結著上面的高官權臣,就這麼仗著勢,就將滕家死死地壓在了下面,直到滕越父親身死才肯罷休。
原本世上就有攀炎附勢之風,如今新皇登基,他年雖小,又於朝政毫無興致,縱著身邊的大太監,只幾年的工夫就獨攬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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