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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越聽著皺眉,摔了盆景這種小事,怎麼就鬧成了這般?
但他卻見唐佐臉色更加古怪了,似有什麼話還沒說盡。
滕越心下一跳,「那摔碎了盆景的人,到底是誰?」
「將軍,屬下也只是聽說,未必是真... ...」唐佐低聲開口,「他們說... ...是咱們家夫人。」
話音落地,滕越深吸一氣。
*
一早出現在城門外的事情,半日的工夫滿城的人都在說起此事,眼見的、猜測的,真的、假的,全都混作一談,成了當日西安府最熱的傳言。
鄧如蘊自然也聽說了。
秀娘臉都綠了,恨不能上去捂了那些人的嘴。但滿城有那麼多張嘴,秀娘也捂不過來。
鄧如蘊聞言難得的沒有開玩笑,正了臉色,「黃老太君眼下如何了?」
「還不知道,只聽說黃家當時就請了大夫,不知救沒救得。」
窗外的風擠得門窗吱吱作響,鄧如蘊默然。
*
滄浪閣,林老夫人讓青萱去藥庫,取了家中最好的人參來。
魏嬤嬤在旁搖頭,「這事怎麼鬧成這樣?黃老太君真是無故遭罪。依老奴看,多半是楊家的二表姑娘回去脾氣大發,發作了那艾柳,那丫鬟又是個盛不得事的,竟然跳了。」
她跳了不要緊,但外面的傳言都算到了滕家頭上來,魏嬤嬤道,「若是老太君有個好歹,咱們可怎麼辦?」
林老夫人也捏了眉心,如果黃老太君因此出了事,一夕之間去了,在京任職的黃西清必定要回鄉守孝。
黃西清是多年的老臣,先帝最是看重,但今上繼位以來卻只信重身邊的大太監洪晉。朝中人不盡然追隨洪晉的,自然還須得尋老臣支撐才能與其抗衡。
一旦黃西清回鄉守孝,朝中那些人失了庇護必心煩意亂,屆時深究黃老太君出事的源頭,若就把罪責定在了滕家身上,滕家可擔不起。
「咱們自是不能擔這個名頭,無論如何要把此事澄清,畢竟,本也不是鄧如蘊所為。」
魏嬤嬤連聲道是,「老奴這就遣人先去外面分辨幾句。」
林明淑點頭,但眼下更要緊的,是黃老太君到底怎麼樣了。
她不欲在此被動等待,拿上家中最好的人參,立時驅車往黃家去了。
*
柳明軒。
鄧如蘊胃裡翻騰得難耐。
魏嬤嬤晨起又給了她端了避子湯來,吃過那般苦藥,再聞到跨院裡的藥氣,噁心之敢不住向翻。
玲琅今日恢復了些,乖巧地坐在秀娘懷裡吃早飯。但她什麼都吃不下,身上又一陣陣泛寒。
她從跨院出來,正想回房換件衣裳,不想剛走到院中,恰遇見男人大步從外而來。
他步履沉沉踩在滲著秋涼的青石板上,原本大步走來,卻在看見她的時候,腳下忽定。
鄧如蘊眼皮莫名跳了一跳。
見他眸色沉定看來,只能迎上前去給他行禮。
他負手而立,通身冷肅四散,庭院裡做事的僕從皆退沒了影,只剩鄧如蘊留在他身前。
她與他之間隔著兩步的距離,分明昨夜還於帳中親密潮熱,此刻兩人間卻只剩下秋風呼嘯盤旋。
他嗓音沉沉,「你可曉得黃老太君出事了?」
他這麼問,鄧如蘊沒太意外。
「我聽說了。」
「那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院中再沒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連秋葉里藏著的最後的蟬也不再鳴叫。
男人的目光只定在她身上。
她眼帘微落,「聽說是因為有個丫鬟跳了護城河。」
「那麼這丫鬟為何無緣無故跳河?」
「我還不知道。」
她聽見男人幾乎氣笑出了聲。
「你還不知道... ...」
鄧如蘊確實還不知曉緣由,秀娘在找人打聽了。
但苦藥汁侵蝕著胃,胃裡反覆抽搐的感覺直衝喉頭,也讓人有種莫名地衝動感,她有一息想要問他,他此時來到柳明軒,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但胃裡的翻騰讓她沒能反問出口。
她立在秋風裡脊背筆挺,他在她臉上沒有任何一絲愧色。滕越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問了。
若說她在家中散漫怠惰這些事都是小節,可從藥庫里丟了藥開始,她就已經表現出貪婪短視、毫無擔當。
他還希冀些什麼呢?
外面都在說她為了自己的顏面,把禍事推到楊家丫鬟的頭上,這才逼得楊家丫鬟跳了護城河。她現在,再次推說她根本不知道。
可家裡的藥材丟了就丟了,他除了說了她一句便沒再提及。可眼下,卻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這西安府雖然一眼望去儘是達官貴胄,可僕從的命就不是命嗎?
更不要說,此事還牽涉到了黃家,恐怕還要牽涉更廣... ...
「好吧。」他緊抿了唇。
他已經知道她的態度了。
滕越覺得自己也很可笑,他難道他專門來問一趟,是還想在她臉上聽到什麼旁的態度?
庭院裡未被掃盡的枯葉此刻被打旋堆去了一堆,又似沙塵一樣往鄧如蘊裙擺上撲了過來。
男人已經徑直轉身,大步離開了柳明軒,一腳跨出門檻,連這院中的風都不欲再沾分毫。
鄧如蘊立在打旋的秋風落葉之中,喉頭一緊,險些將那碗避子湯吐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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