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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六七日,鄧如蘊新改進的藥就有了初步的成果。
她淘汰了效用平平的,將那效果好的,仔仔細細翻看了幾遍秀娘他們記錄下來的病例。
原本秀娘和長星識字都不多,鎮裡人也沒有幾個識字的,但滕越來了以後,把親兵里識字的挑了出來給鄧如蘊幫忙,滕簫也加入了進去。
她還偷偷跟鄧如蘊說,「嫂子,我突然發現識字這事麼,還是有些用處的。」
鄧如蘊好笑得不行,倒也沒糾正她的稱呼,只笑問她。
「那要不,簫姐兒還是留在府里讀書?」
「要不得,要不得!」
滕簫驚怕連連擺手,但手裡的毛筆墨汁一甩,竟甩了路過的滕越一身,有一滴甚至掛到了他高挺的鼻樑上。
男人朝著妹妹轉頭瞪了過來,但又在目光觸及鄧如蘊的時候,微微抿唇低了頭。
還是玲琅帶著大福過來給眾人送紙張,才把這一瞬的奇怪氛圍打破了去。
滕簫趕緊拉了玲琅火速逃離了現場,鄧如蘊還想問下被殃及一身墨汁的某人,要不要先擦一下鼻樑上的那滴。
可她還沒開口,他就已經道,「我去那邊清洗一下。」
說著垂眸從旁離開了去,他莫名地沉默,一連幾日皆是這般。
但晚間鄧如蘊說自己不用人守夜,讓他回到親兵的院落安穩去睡,他又不肯,只一味霸占著外祖母曬太陽的竹榻。
有一日他忘了搬出來,外祖母站在院子裡,看著樹下的空蕩,怎麼都想不起來,「這兒是不是,少了什麼東西?」
他這才臉色微紅,連忙把外祖母的竹榻搬出來。
但到了晚間還是要搬回她房裡去。
他奇奇怪怪,鄧如蘊卻也沒有閒暇管他。
這會試藥有了初步的成效,她立時提筆寫了封信,把調整的藥方同試藥的各種結果,一併寫了下來,厚厚寫了好幾頁。
滕越來的時候,見她寫的認真,給她倒了杯茶端過去的時候,才開口問了一句。
「這是給誰寫的信?」
寫這麼多頁,那得是什麼重要的人?
鄧如蘊沒抬頭,只回了他。
「是給白六爺。」
誰?
滕越端茶碗的手頓了頓。
可他在京城可是欠了白六一個巨大的人情,這人情大到他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眼下聽見蘊娘說這封厚厚的信是給白六的,他可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滕越泄了氣地悶坐在她身後。
她根本沒有察覺,還在繼續寫信。
滕越只能看著她寫,寫了些什麼,他也不好意思去細究,只能默默看著她又寫了兩頁,終於把筆放了下來。
鄧如蘊小心地把紙頁上的墨跡吹乾,正想著不知道竹黃什麼時候能回來,不然她就得回西安把信送去西安城的白府里。
她正想著,有人突然在她身後開了口。
「你把信給我吧,我找人替你給他送去。」
這一句雖然冷不丁冒出來,但悶聲悶氣地像是藏在雲層深處的悶雷。
鄧如蘊轉頭瞧這人,她都不曉得他在她身後坐了多久,但這個人願意幫她送信,她眨著眼問了一句,「真可以嗎?」
這問法多少透著些不太相信的意涵,滕越雙唇都抿成了一條長線。
他默了一下才開口,「那當然。」
好像受了點委屈又不敢辯解,只仍舊神色沉落地問她。
「還有旁的東西要給他嗎?」
鄧如蘊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把做出來的成藥,給白春甫送去兩盒。
男人見唯有成藥,倒也鬆了口氣。
「那我讓人這就送去,等到他回了信再折回來,這樣快一些。」
有人能專門送信,鄧如蘊簡直不敢想那得多有效率。
她特特看了男人一眼。
「那多謝滕將軍。」
這話一出,滕越心都墜去了崖底。
原本叫「將軍」都夠生疏了,如今她連姓都叫上了。這還和孔將軍、沈將軍、王將軍有什麼區別?
他突然意識到孟昭叫那莽廝「王莽」,這是多麼親昵的稱謂。
但自己在蘊娘這裡,只是個「滕將軍」... ...
他想讓她別這麼叫,卻也不敢迫使她一點半分,只得默默地朝著她一直看去。
他就這麼一直看她,直把鄧如蘊看得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她才清咳一聲道。
「那麻煩你。」
不是什麼疏遠的稱謂,是「你」。
滕越這才覺得墜入崖底的心又提上來些許。
他也不敢從她那裡要更多了,拿起她封好的信,捏了捏,走了。
... ...
這樣送信確實快,半月的工夫,信從京城回來,鄧如蘊的試藥更有了明顯的進展。
鄧如蘊原本對於自己的新方子,哪怕有了初步療效,也不敢直接投放到廣闊的病人群里去。有些藥理醫理方面的東西,她但凡不太確定的,都在上一封厚厚的信里問了白春甫的意思。
白春甫也給她回了一封長信,厚厚一沓寫滿的信紙,只把某人看得臉色都黑了。
不過他在信里把鄧如蘊的不確定之處,全部一一做了解答,他甚至還讓太醫院的朋友幫著看著這成藥,都道若是可以在試藥中持續生效,完全可以大量鋪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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