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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越默然,見她這會抬手撥了撥他扣著她肩膀的手,低悶著道。
「將軍審完了,可以放罪人走了嗎?」
但滕越看著她這副略帶些委屈與氣惱的模樣,卻道不行。
他仍舊緊緊看著她。
「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那蘊娘你就沒想過,你是我的夫人,你夜闖王府,我這個做夫君的,又能怎麼撇清?難道你我在旁人眼裡,不是一體?」
這一點,鄧如蘊確實沒想到,或者說,她就從來都沒這樣想過。
她一時間沒有回應,可滕越卻突然俯身,將他的一呼一吸都壓在了她鼻下唇邊。
她以為他又要抓住什麼無法解釋的漏洞質問她。
可他在這一瞬,似卸甲一般地,無奈又苦惱地低聲問了過來。
「你就一點都不怕我擔心?」
他的呼吸很重,但這句沒有想在她這裡得到答案的問話,充斥著的無奈與苦惱,把緊壓在她鼻息下的重壓都衝散了去。
他不再緊緊扣著她的肩膀,只輕輕圈住了她的腰,他俯著身,儘可能地遷就著貼著她,將她往懷裡攏了進來。
「你知不知道,我讓人回城尋了你一遍,到處都找不到你的人,都快急死了,又想到你可能不管不顧地陷進了什麼地方去,心頭快跳出來了... ...蘊娘你,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不管是什麼事,又有什麼利害考量,能不能第一個告訴我?」
至少讓他知道,她到底都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
他的懷抱炙熱如同夏日的日頭,鄧如蘊覺得自己可能快要化開了。
她閉起了眼睛,察覺到他用鼻尖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催促著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不得不開了口。
「我... ...知道了。」
她這話男人顯然不太滿意,「只知道了?那你記住了嗎?」
鄧如蘊只能重新道,「我記住了。」
可他又問,「只記住了?那你能做到嗎?」
鄧如蘊硬著頭皮,「... ...能。」
風裡吹來淡淡的、似是未完全綻開的夜來香的氣息,輕輕飄飄地如同草叢裡的螢火,軟而溫地輕盈撩動在人的心間。
男人這時同她的臉龐側開了一捺的距離,他看向她的眼睛。
「蘊娘,做人得言而有信才行。」
鄧如蘊:「... ...」
幸而這時,沈修派出去的人把大夫請回來了,鄧如蘊連忙道。
「別說這些了,我先去看看大姑娘如何了。」
她說著,從他的手臂下鑽了出去,快步跑開往房中而去。
滕越捏了捏眉心,看著她跑開的方向。
她方才給他的理由,確實是那麼回事,可他總還覺得,仿佛還有什麼,是她那張巧言善辨、喜歡說謊的小嘴巴沒說出來的。
滕越長嘆一氣,聽見沈修接大夫進了房裡,他亦跟了過去。
然而這位大夫將人看診了一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
「這位病人實在耽誤了太多時間,縱然有良藥保著,但想要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恕在下也拿不穩啊。」
大夫給楊尤紜施了針,可邊施針邊搖頭,「即便多拖延一時半刻,可之後也... ...」
楊二夫人聽著他這話,人都快癱倒了,沈言星臉色青白,直問那大夫,「那您可還有善此的良醫推薦?」
大夫想了又想,說出來的竟然是秦王府的御用大夫。
硯山王府是秦王府的分支,他們得罪了硯山王府,還去哪請秦王府的御用大夫來?
可鄧如蘊卻想起了一個人來,她不由就道。
「隔壁是不是正是陽繡坊,我們可以去請白... ...」
她這話沒說完,就想起了什麼,向滕越看了過去。
滕越見狀,豈能不知她要說什麼?
男人重重出了一氣,看著她乾脆道。
「我去親自請他過來。」
他說完,再不理她,轉身出了門去。
今天簡直亂得像是被無數貓兒抓亂的麻團,而明天楊尤紜會怎樣,硯山王府會怎樣,更重要的是,明日從大慈恩寺回來的林老夫人和章四姑娘又會怎樣,她一個都不知道。
鄧如蘊只能先同那大夫問了幾句,然後乾脆等在了門口的風裡。
陽繡坊離這兒很近,不時外面馬蹄聲至,鄧如蘊站在門口,一眼便看到了夜色之中,兩人衣袍翻飛,從夜幕里縱馬闖了出來。
兩人在門前齊齊下馬,滕越看了鄧如蘊一眼,沉著臉轉身叫了人來把馬牽走,而白春甫則兩步到了鄧如蘊臉前。
他見她就站在門前的夜風裡,鬢髮都被風吹亂了去,柳葉眉下眸中滿是焦灼。
他又是好些日沒見到她了,此刻見她著急,不由就道。
「我都聽說了,你別擔心,你先陪我去看看病人。」
鄧如蘊聞言直點頭,緊隨著他往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跟他細說楊尤紜的狀況。
滕越把馬鞭扔給了侍衛,眼見這般情形,也只能悶聲無言地大步緊隨其後。
房中。
白春甫診過楊尤紜後也皺了眉。
沈言星在旁不禁問去,「白六爺,阿紜她... ...」
他甚至問不出人還有沒有救,他的阿紜,還能不能有幸熬過這漫長的一夜。
白春甫曉得眾人的心情,他道莫急。
「容我先試試,還是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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