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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應該不會對我做什麼吧?」柳桑寧覺得徐家不至於為了一樁本就還沒定的婚事找自己的麻煩,「我聽聞徐將軍心懷大義,駐守邊疆期間深得民心,應該不是這種睚眥必報之人。」
春濃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便不再多想。只是她有些好奇:「聽聞徐家兒郎年歲已二十有五,卻一直都沒說親,也不知是為何。姑娘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他長得特別丑啊?」
「應當不會吧……」柳桑寧這話說得不太有底氣,畢竟她也沒見過,「我聽母親說過,徐夫人閨中可是美人。都說兒肖母,不至於會長得醜吧。」
春濃又猜:「那會不會是有什麼怪癖?」
柳桑寧有些無奈,用手輕敲她的腦袋:「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若真這麼好奇,日後有機會便去悄悄看一眼那徐二郎不就行了?」
主僕二人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時間倒是很快就過去了。
次日點卯上值,老像胥們總算是有人良心過意不去,主動去番事房輪值,柳桑寧便可和其他實習像胥一般,在屋中做些像胥科常規之事。
比如今日,他們便奉命在寫給各附屬國的王令。
王令發往各番邦附屬國之前,是需要朝廷層層審查蓋印的,並不是皇帝一句話了事。等層層審過之後,會將最終的王令呈給皇帝看,皇帝確認無誤後,便可下放至鴻臚寺,然後由鴻臚寺的像胥翻譯成各國文字,之後再一一蓋上鴻臚寺公章,由官驛送往各附屬國。
柳桑寧拿到王令時,便推測出上頭的旨意應該是前幾日皇帝就已經下令了的。她看了一眼,頗有些驚訝。這上頭竟是要求二十二年前來長安進貢的番邦國此次萬國來朝給太后過壽宴,依舊派遣二十二年前的使臣,以表忠心。
她覺得道王令頗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且不大明白這樣做的意義,莫非是聖人懷疑番邦國有異心?二十二年前來的使臣,即便當時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如今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大多數都已經做了爺爺了,身子骨也不知道是否健朗。
且看這王令,顯然是不容推脫的。恐怕即便身體不適,也得硬著頭皮前來,不然只怕會認為有了反心。不知為何,柳桑寧總覺得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只是皇帝的心思不是她這等小民能猜到的,她只略一思考便拋到了一旁。
比如單純地翻譯文字,柳桑寧其實更喜歡去番事房與番民打交道,只是這些話她並不會宣之於口,免得叫人覺得她太過於張揚。對她來說,只要留在鴻臚寺,就已經是極好。
等到午膳時,柳桑寧埋頭吃著飯,就覺得頭頂有陰影罩住。她抬眼一看,竟是袁碩幾人。他們在她對面坐下,顧安更是好奇地朝她看來。
柳桑寧有些不解,平日裡他們只算得上是點頭之交,並不太親近,今日他們居然願意與她同席用飯,實在讓她有些出乎意料。
袁碩正想著要怎麼開口同柳桑寧說話,一旁顧安卻先忍不住問道:「柳娘子,你這段日子去番事房,覺得如何?」
柳桑寧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卻還是回答:「挺好的。」
顧安卻一臉驚詫:「每日都處理那些雞毛蒜皮雞飛狗跳的瑣事,還時不時要出外務,一整日下來累得不行,你竟還覺得挺好?」
柳桑寧點了點頭:「是啊,是挺好。」
顧安看著柳桑寧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又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旁袁碩在桌子底下用手戳了戳顧安,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然後袁碩問道:「柳娘子,你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做像胥嗎?」
「那當然。」柳桑寧回答得坦然,「若是不喜歡,我為何要來考鴻臚寺。」
袁碩盯著她,像是想透過她的眼神往她心裡看去。柳桑寧卻依舊坦蕩,沒有絲毫的閃躲。袁碩心中不由有些欽佩,嘴上卻道:「你這般努力,可是為了三個月後的考核能留在鴻臚寺?」
此話一出,周圍吃飯的其他人,不論是老像胥還是實習像胥,一個個都豎起耳朵想要聽柳桑寧的答案。
「自然。」柳桑寧回答得很是坦蕩,但她緊接著又道,「但我也不只是為了能留在鴻臚寺。我還想憑藉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往上走,步步高升呢。」
袁碩大約是沒想到她會將聽起來有些功利的話說得這麼坦然,他不由笑了,調侃道:「那柳娘子劍指何處?」
柳桑寧自信一笑:「自然是鴻臚寺卿的位子。」
她話音落下,就聽到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不明所以,覺得自己展望一下未來,也算不得多麼驚世駭俗吧?
可她一扭頭卻對上了換一雙略顯清冷的眼神。
只見王硯辭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也不知來了多久,瞧著像是將她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柳桑寧一時間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想說自己絕無覬覦王硯辭官位之意,更無想將他趕下台之意,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宏圖大志罷了。可是周圍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覺得自己若是開口解釋,反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王硯辭卻只淡淡道:「柳像胥好志氣。」
說完這句,他便轉身離去,瞧不出喜怒。
等柳桑寧再回過神時,坐在她對面的袁碩等人已經默默挪到了一旁,其他人也都紛紛低頭,不與她視線相接。柳桑寧這才發現,膳房裡除了像胥科的人,庶務科的人也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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