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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硯辭看著看著,忍不住頷首輕笑一聲。
這一聲笑對柳桑寧就如平地里的一聲炸雷,她瞬間就從瞌睡狀態下清醒過來,下意識要往後看。
可她剛一動作,就聽身後王硯辭道:「考場考規,所有考生都只得目視前方,不許隨意看向他處,否則視為舞弊。」
聽得這話,柳桑寧脊背一僵,趕緊坐正了,就跟成了化石似的一動不敢動。
王硯辭勾了勾嘴角,便不再逗留,前往下一個考場。
屋子裡兩位考官面面相覷,只覺得今日他們這位頂頭上司似乎有些不同,可真讓他們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約是平日裡從不見他在此等公開又嚴肅的場合會提醒他人規矩的緣故吧。
等到四個時辰過去,所有考生都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出了鴻臚寺。
柳桑寧出去後,直奔自家馬車的位置,只差沒手腳並用地上了馬車。在考場裡坐了這許久,柳桑寧是腰酸背痛,感覺整個後背都僵硬了。
回到家中,柳桑寧是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就往床上倒去。等後背貼上褥子,她才舒服地嘆了口氣。
映紅與春濃看得心疼不已,連忙替她打水沐浴更衣,柳桑寧自個兒是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
「姑娘,今日考試可還順利?」春濃端了碗參雞湯來,讓柳桑寧用膳前先墊墊肚子。
映紅笑:「新濟語可是咱們姑娘拿手的番邦語,想來定是順利的。」
「不。」柳桑寧接過雞湯喝了一口,「今日我考的不是新濟語。」
「不是新濟語?」映紅吃驚,「可姑娘不是說報名的時候你填的就是它嗎?」
柳桑寧哼笑一聲:「是啊,我填的是它。可是今日考試抽籤時,卻被負責拿簽的吏員偷偷給我換了。」
「怎麼會這樣?」春濃立即擔心起來,「那姑娘拿到的是什麼番邦語?」
瞧兩位婢子都替自己擔憂的模樣,柳桑寧嘿嘿一笑:「婆娑語。」
兩人對視一眼,大鬆一口氣,隨後也都笑起來。
春濃拍著胸口:「嚇死婢子了。原來是婆娑語,這門番邦語姑娘更擅長呢!」
「是啊,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我會的不止新濟語。」柳桑寧越想越覺得有些好笑,「當初我是覺得新濟國乃最大的番邦國,來往也最頻繁,或許日後用得上的地方更多,為了提高我的中選機率,所以才填的新濟語。沒想到,他們想讓我落榜,卻反倒塞了我更精通的婆娑語。」
春濃誇讚道:「好在姑娘精通多門,不管考什麼,想來都難不倒姑娘的。」
「對了姑娘,夫人遣人來傳了話,說今日去主屋同他們一起用晚膳呢。」映紅記起來正事兒,趕忙說道。
柳桑寧想了想:「他們定是想問我關於考試之事。你們記住,等會兒過去用膳,你們就露出些許愁容來,就想著我這次考砸了。稍晚些,映紅你將我番邦語被換一事傳出去,務必讓主屋那邊伺候的人知曉此事。」
「為何?」春濃不解。
柳桑寧壓低聲音道:「若是我表現得高高興興,一副即將高中的模樣,父親沒準會去鴻臚寺走動,打點裡頭的人故意讓我落選。可若我自己考砸了,父親會覺得我反正考不上,也就不會去使別的勁兒了。」
春濃恍然大悟,原來她家姑娘這是防著郎主使壞呢。
映紅眉頭卻還蹙著:「可是姑娘,那吏員為何要換了你的簽?」
「無外乎兩種原因。」柳桑寧將喝完的雞湯空碗遞迴給春濃,「一是那日報名的吏員覺得折了面子,便叫同僚給我使絆子,好叫我報了名也考不上;二是此事是鴻臚寺卿親自授意,他雖迫於形勢給我破例報名,可他卻並不打算錄用女子做像胥。可他見我新濟語說得流暢,怕我有真才實學。所以才會想出此招,好叫我在第一步便止步不前。」
說到這兒,柳桑寧哼哼了一聲:「所幸他不知我還會別的。」
春濃立馬擔憂起來:「照姑娘這麼說,那鴻臚寺卿不想讓姑娘進鴻臚寺,肯定會想方設法讓姑娘落榜的。姑娘如今過了這第一關,可最終擇定人選的不還是他嗎?」
這話問得柳桑寧面色一僵。
她握了握拳頭,沉思了片刻後說:「他既叫人在第一關給我使絆子,說明到了閱卷時便不是那麼好動手腳。畢竟在他擇定之前,是由別的考官來批閱考卷。那時候考官們都見識了各位考生的水平。若是他們將我遞上去王硯辭卻偏偏不選我,豈不是很明顯?」
「可若是鴻臚寺里的那些大人,都不想讓女子與他們做同僚呢?」映紅問道。
這一點柳桑寧先前還真未想過,如今映紅提及,她也難免不安起來。
最後她心一橫:「等候考試時,我也與其他考生有過攀談,他們許多人都只是堪堪能看懂一些番邦字而已,根本不如我。若鴻臚寺真如此不公,那我無論如何也要替自己討個公道。」
聽得柳桑寧這般說,映紅眼中擔憂之色更甚。
柳桑寧猜得不錯,柳青行以為她定是考不中,心情反倒是好起來。接下來幾日他都正常上下值,不曾往鴻臚寺去過。這讓柳桑寧著實是鬆了口氣。
而另一頭,主簿將考官們閱卷後最終選定的考卷送到了王硯辭的案頭。
「王大人,這些便是這次諸位大人共同看過,選出來覺得番邦語功底不錯之人。」主簿在一旁說道,「還請王大人做最後的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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