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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桑寧輕笑一聲,拍了拍手:「看,這不就物歸原主了嗎。」
絡腮鬍男臉已經黑成了鍋底,他狠狠瞪了同伴一眼,惡聲惡氣開口:「此事既然是誤會,那該給的飯錢我們自然會給。」
說著他扔了一個錢袋給掌柜,嘴裡還說:「多的就當是桌椅的賠償。」
掌柜的拿到一袋沉甸甸的錢,心裡都快要樂開花了。先前的不愉快在錢的面前,頓時煙消雲散。他剛要說幾句吉祥話,就聽到絡腮鬍又開口,這次是對柳桑寧說的。
「我與這酒肆的事算是了結了,可與你的事卻沒了結。先前你那番污衊之言,照你們大雍律例,又該當何罪啊?!」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心裡頭都替柳桑寧打鼓。若是柳桑寧無法自證,被這胡人坐實了挑唆行徑,那豈不是要獲罪?按律例,大雍人既不可歧視番邦人,也不可故意挑唆兩國百姓之情,違者可是要重罰的,最重的可能會判流放呢!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你說我污衊你?那你可又有證據證明我方才污衊了?我說了什麼嗎?誰能給你們作證?」柳桑寧盯著絡腮鬍,眼裡滿是譏諷。先前她差點就被絡腮鬍的話給帶偏了思路,繞進去了。就如絡腮鬍說的,她不能證明他說了大不敬的話,那反過來他也不能。
柳桑寧義正詞嚴道:「你們此等行徑已經違律,眼下可不是你扔一袋錢給掌柜就能解決的。你之前說我沒有物證人證,如今物證擺在這兒,你們也認了。至於人證,我也是有的。」
「胡說!你哪裡來的人證?!」絡腮鬍怒斥。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他,鴻臚寺卿王大人!」柳桑寧一指王硯辭,王硯辭把玩手中摺扇的動作一頓,朝她看去。柳桑寧還在繼續,「他乃鴻臚寺卿,主管各附屬國外交事宜。王大人乃語言奇才,會多國語言,婆娑語這樣最基礎的番邦語,他定是懂的,想必方才在樓上也聽到了諸位之言。」
絡腮鬍的同伴們都有些慌了,他們剛才根本就沒想到這茬呀!等他們再看向王硯辭,卻見王硯辭只盯著柳桑寧。
「若是王大人一人還不夠,那上頭還有數位剛通過考試進入鴻臚寺當像胥的考子。」柳桑寧將聲量拔高,手往二樓王硯辭之前所在廂房方向指去,眼神有意無意颳了王硯辭一眼,「他們當中也有懂婆娑語之人,定也聽到了,可為我作證。」
王硯辭右眼莫名其妙就跳了幾下,意味深長地看著柳桑寧。
柳桑寧也不怕他,上前一步問道:「對嗎,王大人?」
王硯辭低頭「嗤」地笑了一聲,應道:「小娘子說得不錯,本官的確是聽到了,可為你作證。」
聽到大雍官員都願意出面作證,絡腮鬍和同伴們第一反應便是要跑。可他們剛一動作,外頭就烏拉拉來了一幫衙役,領頭之人一邊捂著頭上的官帽,一邊氣喘吁吁往酒肆里跑。
正是番坊的判官。
他第一眼就瞧見了王硯辭,趕緊來到他跟前行禮:「王大人,下官來遲。」
「倒也不算遲,來的剛剛好。」王硯辭瞥向他,「將這幾位故意鬧事的婆娑人先羈押回去,他們言語裡對聖上無狀,判官可要好好審一審。」
說完他又看向身後的長隨,長隨立即上前呈上幾張紙,上頭寫清楚了事情的來去脈。他在王硯辭下樓時便問店小二要了筆墨紙硯,一個人在不起眼處將事情都記錄下來。
他說道:「判官大人,這是王大人方才讓小人記下的案件過程,你帶回去翻閱便可知曉全貌。」
判官接過,立即叫衙役將這幾個婆娑人收牢關押。一群人烏泱泱地來,又呼啦啦地走了。酒肆其他人熱鬧看完了,也都安心喝酒吃肉,掌柜與跑堂也都重新投入工作。
唯獨柳桑寧與王硯辭還站在堂中,大眼瞪小眼。
柳桑寧自是不會放過這樣能與王硯辭面談的機會,於是她立刻說道:「王大人,樓上那幾位今日方才中榜,還是不要掃了他們的雅興,咱們換個地方聊聊,如何?」
「在下記起還有要事要處理,不若改天再聊?」王硯辭推辭。
柳桑寧擋住他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看著他:「不敢耽誤大人辦正事兒,我與大人一同上馬車,就在路上說與大人聽。」
見王硯辭還要推辭,柳桑寧搶在他前頭開口:「若大人不願,我便只好去吏部尚書府上叨擾,與他好好聊聊主考官與考生徇私舞弊走後門一事。哦,王大人大概還不知道吧,我與吏部尚書幼女乃閨中之交。」
說完,柳桑寧便言笑晏晏看著王硯辭。
吏部管著百官晉升一事,年末百官的考核也是由他們來進行評定統計,最後呈給皇帝。若是有人在考官一事上徇私舞弊,若是告到吏部尚書跟前,自然也會引起重視。
王硯辭微眯了下眼,盯著柳桑寧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那便勞煩柳娘子陪我走一趟了。」
兩人前後腳出了酒肆,王硯辭的馬車停在不遠處,柳桑寧跟在他屁股後頭毫不猶豫上了車。不遠處春泥瞧見,立馬讓車夫跟上。
一上馬車,柳桑寧也不來虛的,單刀直入道:「今日本想找王大人好生詢問一番,為何將我落了榜,卻錄用了不如我的人。今日在竇家樓一見,我便全明白了。王大人這早就與那幾位考生有了私交,錄用的名單怕也是王大人早就心中有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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