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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硯辭擰了擰眉,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道:「此事已定,你與我分說這些毫無意義。」
「你可是心虛不敢回答?!」柳桑寧追問。
王硯辭眼皮一掀:「說了你又會信嗎?人總是只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認為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聰明人。認定的事,旁人又怎能輕易改變。說了也不過是多費口舌罷了。」
柳桑寧哼了一聲:「我看你就是不敢回答,才找這麼爛的藉口。」
對於王硯辭此等行徑,柳桑寧自然是非常鄙夷的。對王硯辭初見的好印象,這會兒早就已經被撕得粉碎,只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但她今日,還必須得讓這偽君子點頭,讓她進鴻臚寺才行。
她又道:「算了,我今日來也不是想跟你理論此事。你用不光彩的手段徇私舞弊,也不應該傾軋我的名額。不說旁人,就說那袁碩,他就只會呼羅珊語,我先前在你面前都至少展示了新濟語和婆娑語,怎麼著也比他更勝一籌吧?」
「婆娑語?」王硯辭微愣,「你考的是婆娑語?」
「對啊,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柳桑寧話沒說完就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連我的考卷都沒看,就直接撂了我的名字吧?!」
柳桑寧只覺得一團火氣直往腦門沖,差點就抑制不住想要擼袖子了。
王硯辭右手握拳擋住口鼻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道:「所以你今日來找我,是想讓我再破格一次,錄用你進入鴻臚寺?」
「我來找你,是為自己……」柳桑寧的話才說了一半突然卡住,「破格?你剛剛說破格錄用?」
沒等王硯辭回答,她又道:「我打小就如兒郎一般念書,整條街上的兒郎學問都沒我高,科舉我都考得。若這次是科舉,我對成績有異,我還能去敲鼓請求查卷。你既然徇私侵占了本該是我的名額,當然要破格錄用我了。」
柳桑寧說完,不由緊張起來,兩隻手垂在身側卻下意識地捏緊,兩隻圓眼就這麼緊緊盯著王硯辭,生怕錯過他的任何反應。
王硯辭看得有些想笑,忽然就有些想逗弄她。
他道:「你可知,就算是科舉,你考卷答得漂亮也是極有可能落第的。也許是你哪句話不被考官所喜,也許覺得文字間不夠有為官者的魄力……千奇百怪的理由應有盡有,你還覺得光是有學問就能當官嗎?」
柳桑寧抿著唇沒有說話,眼神卻不安地閃爍起來。她知道王硯辭說得沒錯,她方才那樣說也只是在賭而已。
「你今日當真是有魄力,有膽識,頭腦清晰,反應極快。可若今日你是鴻臚寺官員,你或許明日就會丟了腦袋頂上的烏紗帽。」王硯辭眸色漸深,「你可知為何?」
第8章 破格錄用像胥科
柳桑寧警惕地看著王硯辭,生怕他給自己挖坑,問道:「為何?」
「如酒肆這般人來人往之地發生衝突,涉及兩國百姓,首要做的應是平息紛爭,若有官司案子,也得交給番坊判官或是大理寺來審,並通報上官,先了解清楚對方來歷。」王硯辭語氣十分平靜,聽起來就像是在闡述一個非常淺顯簡單的道理,「但你今日直指矛頭,官司還沒審,對方身份你也沒摸清,你就先給人定了罪。若是事態惡化,一不小心便會上升為兩國外交之事,那到時候就不是簡單的百姓糾紛了。你這口惡氣是出了,可你想過會產生的後果沒有?」
柳桑寧就感覺自己頭頂有一盆冬日冰水潑了下來,澆得她透心涼。她很想反駁王硯辭的話,想說他這次對自己剛才指責他的話不滿才故意抨擊她。可她畢竟還是有腦子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王硯辭的話後,她覺得他說得的確在理。
方才她多少是有些情緒上頭,為了大雍的百姓和顏面,對著婆娑國那幾個人她想的是定要定他們的罪,揭穿他們的謊言。卻沒有再往深一點的層次去想。案子破了她很高興很得意,就更沒有去想這一層了。
王硯辭也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留給柳桑寧時間好好自行思考。
過了一會兒,才見柳桑寧回過神來,神情有些扭扭捏捏,手卻合在一起對著王硯辭行禮,嘴上說道:「王大人提點得是,受教了。」
說完她話鋒一轉:「但一碼歸一碼,我或許於如何做好鴻臚寺的像胥經驗還不足,可此次考試,我既勝過他人,至少應該有機會讓我試試,而不是連考卷都未曾看過,便將我拒之門外。」
見柳桑寧還沒放棄進鴻臚寺一事,王硯辭都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這時馬車外有人來報:「王大人,我家大人叫我來跟大人通稟一聲!」
車夫停下馬車,王硯辭撩開車簾一角:「何事?」
車窗外站著的是身穿衙役服飾的番坊衙役,他看了眼四周,這才小聲說道:「王大人,那婆娑人中的大鬍子突然說自己是婆娑國皇子,此次是替婆娑國前來採買物資,說要是咱們抓了他,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判官大人叫小人來問問王大人,此事該如何是好?」
馬車裡柳桑寧自然也聽到了衙役所說,她神色微變,差點就站了起來。王硯辭倒是神色平靜,只瞥了她一眼,就同衙役說道:「告訴你家大人,依律秉公辦理即可。」
「是!」
等衙役走後,馬車繼續前行。王硯辭放下車簾,看起來悠哉悠哉,就像是什麼也沒聽到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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