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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硯辭「嗯」了一聲,將考卷一一看過,也在擇定名單對應的人名後畫圈,表示通過。直到他看到柳桑寧的試卷,手上動作一頓。隨即他連她試卷都不曾瞧,直接放到了另一旁,在她名字後打了個叉。
主簿眉眼一跳,不由提醒:「王大人,柳桑寧雖為女子,可她確實有真才實學。這次咱們出題的難度少說比之會試,連策論都考了。她不僅言之有物,且……」
「主簿不必替她多言。」王硯辭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可眼裡卻沒有什麼笑意,「她不適合這裡。」
主簿面露擔憂:「大人,你才上任鴻臚寺卿不久,若是僅憑個人好惡就……恐怕會讓其他同僚心中有所想法。若是再傳到了聖人耳朵里……」
「主簿大人無須擔憂。」王硯辭似笑非笑看著他,「聖人既然將鴻臚寺交到我手裡,自是信我。」
主簿頓時對此話題諱莫如深,不敢再議,退了出去。他搖了搖頭,實在是覺得難以看懂他們這位新上任的上官。
等主簿一走,一旁長隨上前給王硯辭倒茶,有些高興地低聲道:「少爺,咱們的人這次幾乎全都入選了。」
王硯辭勾了下嘴角:「也不枉費這些年他們苦讀了。你遣人通知他們,放榜之日於竇家樓相見。」
「是。」
頓了頓,長隨又忍不住道:「不過少爺,你真不看看那柳娘子的考卷?」
王硯辭挑眉:「你為何如此問?」
「我只是覺得,少爺你對這位柳娘子其實還挺欣賞的。雖說那日是礙著百姓們的輿論,可若少爺真不看好她,也不會真的破例讓她應考的。」長隨一字一句說著,「眼下連主簿都說她有真才實學……」
「我破例的確是因為她那日機敏勇敢,番語也說得不錯。我是不想叫她連應試機會都沒有,讓她抱憾終身。」王硯辭語氣很輕,眼神里透著些冷淡。但這冷淡中似乎有又幾分說不出的情緒,「可她眼下的確不適合這裡。」
長隨忍不住嘟囔:「可少爺你如今在鴻臚寺手底下也的確缺有真才實幹之人。若能招攬她為你所用,你在鴻臚寺也不至於這般辛苦……」
「不可。」王硯辭想也沒想就打斷了他,「你也知我要做的事有多兇險,袁碩他們培養多年才敢動用,即使這般也都是小心謹慎。柳桑寧與此事無關,怎可拉她下水?若因為我讓她捲入其中,豈不是害了她?」
長隨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們家少爺的確是這樣的性子。瞧著冷清得很,好像什麼也不放在眼裡。可事實上,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只希望那位柳娘子不要因此怨恨才是。
不日,鴻臚寺放榜。時辰還沒到,鴻臚寺門前圍了不少人看熱鬧。
等到官榜一出,烏拉拉一群人涌了上去。有些是考生,有些是考生家中的僕從,有些是考生的親朋,大家爭先恐後往前擠,生怕比旁人晚了一步看到似的。
柳桑寧到的時候,前頭壓根就擠不進去了,她坐在馬車上,探頭看著前方這陣勢,一時間急得額角竟也微微滲汗。
她打開車門一條縫,對前頭駕車的車夫囑咐道:「你過去大聲吆喝,就說排在前頭者誰先將中榜者姓名全部報完,就給他十貫錢。」
車夫領命立馬去辦,不一會兒柳桑寧就聽到有人開始大聲喊名字,還不止一人,就跟有回聲似的,柳桑寧聽得格外清楚。
可從頭聽到尾,卻始終都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柳桑寧臉色漸漸僵住,隨即沉了下來。她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微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春濃有些慌,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才好。她打小就到了柳桑寧身邊伺候,知曉她的志向,也明白此次考官的難得,更懂得這次考官能解柳桑寧婚事的燃眉之急。可……鴻臚寺不肯錄用,她們又能怎麼辦呢?
「姑娘,你別難過。」春濃輕聲安撫,「姑娘不是準備參加今年的科考嗎?咱們到時候再考便是。」
「可我那套拿律例說事兒的法子這次已經用過了。」柳桑寧喃喃出聲,「同一個法子恐怕第二次就失效了。更何況,王硯辭若是不喜女子做官。到時候誰知道他會不會再擺我一道?」
「可眼下這中榜之人已經昭告百姓,這……」春泥露出為難之色。
「王、硯、辭。」柳桑寧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喊出王硯辭的名字,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來,看得春泥心驚肉跳,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隨後,她感覺到身邊一動,將手拿開便發現自家姑娘已經往馬車外而去。
「姑娘,你去哪啊?!」春泥急得大喊。
柳桑寧頭也不回:「你們去一旁等著,我去找王硯辭問個清楚!」
「姑娘,你小心些!」
春泥急得大聲囑咐,可柳桑寧已經跟個皮猴子似的一躥就跑遠了,正試圖穿越人牆,往鴻臚寺里去。
圍堵的人實在是太多,柳桑寧試了好幾次才艱難走了一半。她仰著腦袋,便瞧見王硯辭正從鴻臚寺大門裡邁出,上了門口停著的一輛馬車。隨即沿著門口留出的道,朝著遠處不緊不慢地駛去。
那方向並不是去往皇城,瞧著不像是去處理公務。柳桑寧心中一合計,轉身就往自己馬車方向跑,幾乎是躍上馬車,毫無淑女之風。
她喘著氣,拍著馬車門吩道:「跟上前頭那輛馬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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