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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顧不得裡面的人都是些在業界有點聲望的老者,「嘭」地一下踹開了房門,兩步走到角落一把將安安抱起,臉色黑到極點。
他氣的一句話都說不上,胸口突突地起伏不平,耗盡全身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怒氣壓下去一點,瞪了那群目瞪口呆的老者一眼,轉身就抱著安安走了。
他一聲不吭地將安安抱回到自己房間,途中安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伏在他肩上,但是肩上傳來的濕意灼痛了任宙遠的心,他將安安抱得更緊,心裡後悔得不行。
那天晚上他哄了安安好久,才將安安哄得願意張口說話。
安安隱忍了那麼久的日子,就是不想讓爸爸知道別人在說他,雖然安安年紀小,但是已經懂得心疼任宙遠。然而如今任宙遠已經知曉那些人在背後說他壞話,被他哄了幾句,安安才哭著鼻子將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說他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任宙遠。
任宙遠聽得直皺眉,本想將安安放在那些人身邊好照顧安安,但是別說照顧了,竟在這么小的孩子面前說他父親的壞話,一想到安安蹲在角落忍著不哭的畫面,任宙遠就怒得想揍趴那群老古板。
安安抱著任宙遠,在他懷裡抽泣著小聲道:「那些伯伯說安安不是爸爸的兒子,說安安是外國人生的野孩子,爸爸,什麼是野孩子呀?」
任宙遠握著雙拳,手筋都突出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說出來的話儘量溫柔。他拍了拍安安的背道:「安安才不是什麼野孩子,安安是爸爸的孩子,爸爸最乖最乖的孩子!」
他說出的話有些顫抖,但是好歹還是壓下去了。安安小手揪著任宙遠的衣擺,語氣中帶著點小心翼翼道:「那安安是爸爸生的嗎?」他抬頭瞄了任宙遠一眼,又低下頭失落道:「安安和爸爸長得一點都不像……」
任宙遠一愣,抱著安安的手又緊了緊,他抬起安安的頭讓他看著自己道:「爸爸是中國人,所以安安也是中國人,你看安安的眼珠子是不是和爸爸一樣黑黑的,外國人都是藍色綠色的眼珠子,哪有安安這麼好看的黑眼珠呢?安安就是爸爸的孩子,安安的黑眼珠就是最好的證據!」
就是這麼一番話,讓安安深深地記到腦海裡面去了,等他慢慢長大,才終於弄明白當初那些老頭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而隨著他混血兒的輪廓越來越鮮明,那張臉長得和列昂尼德越來越像,說他「外國小孩」的人也越來越多。
自那以後,「外國人」已經成為一個不好的詞彙,那在安安心目中的分量,相當於說他不是任宙遠的兒子。
於是當任宙遠聽到他說維奇里的老師都是外國人時,這種久違的無力感又瞬間涌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到底是哪國人小劇場*
安安:安安是中國人!
列昂尼德:但是你是我兒子啊
安安:安安的爸爸是中國人!
列昂尼德:我……我……你高興就好
任宙遠:辛苦你了,「媽媽」
列昂尼德:……你們高興就好QAQ
第11章 再邁
範文鋒知道當年任宙遠曾加入過考古隊的事,但是這些內容都是頭一次聽聞,不禁聽得有點目瞪口呆。
他知道任宙遠過去的日子很難熬,特別是剛和自己認識的時候,卻沒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如今看著對面坐著那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著過去這些事,心裡突然就覺得憋得慌,想替那個曾經的任宙遠出頭教訓那些老頭子一番。
他問道:「那你後來就這樣退出考古隊了嗎?你就任他們這麼欺負你們父子倆?」
任宙遠幫安安擦了擦嘴角,聳了聳肩道:「不然還能怎麼著?那時候我只是個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屁大點的能耐都沒有,我還擔心中途走掉他們會不把錢結給我,但是或許是他們也覺得自己理虧,倒是在我走的時候沒多說什麼。」
想起過去那些日子,任宙遠笑著搖了搖頭,也幸虧從那裡面跳出來了,之後遇上範文鋒,他的生活也有所改善,終是能靠著自己的能力打拼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安安這次意外的發言,讓任宙遠又重新重視起這個問題來。他以為事情過去那麼久,安安早就忘記那些事了,卻沒想到傷害一旦造成,所帶來的影響遠遠無法輕易抹去。
範文鋒給他倒了杯茶,道:「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也別提了,把現在的日子過好就是。」他想了想又說:「但是安安的事兒,你可要好好想一想,他不可能一輩子……就那樣。」
任宙遠低頭看了安安一眼,見他乖乖地拿著筷子自己夾菜吃,也有些頭疼。
他是從沒想過要區分自己的兒子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這麼一回事,但是不得不說安安被他同化得太厲害了。頂著一張幾乎99%外國人的臉,卻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偶爾蹦出幾個兒化音都聽得任宙遠一愣一愣的,從小到大一次也沒端過刀叉,倒是筷子拿得穩穩的。
他原本以為,等安安慢慢長大了,就自然會懂得區分這些話,但是看樣子,他還必須提前引導才行。
兩人聊了幾句,把這事帶過去了,範文鋒又問了幾句任宙遠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道:「上次去帶安安去你們公司就覺得了,你們公司是真的挺不錯的,」他頓了頓,說:「這次可以待久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