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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窘迫地四處拉扯自己的衣服,心裡既訝異又緊張,連站都不知道該怎麼站,雖然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是他能想像出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
列昂尼德為兩人互相介紹了一番,任宙遠慌慌張張地跟著喊了一聲伯母好,對上安娜好奇打量的雙眼,任宙遠眼神四處飄,不敢迎視她的雙目,被列昂尼德牽著的手也開始冒汗。
列昂尼德感受到他的緊張,捏了捏他的手為他打氣,然後轉過頭對安娜說:「媽媽你怎麼過來了,他們其他人呢?」
安娜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抱怨道還不是因為你動作太慢了,她看了下兩人的神態,很快就了解為什麼會這麼慢了。
她對這個男媳婦充滿好奇,剛才羅恩將安安帶過來給他們看,一家人對安安有著說不出的喜歡。這孩子樣子俊俏,穿著小西裝的模樣就像一小紳士,因為對來人陌生,乖乖地坐在一邊,驚慌失措的小眼神讓人看了就心疼。
安安不會說俄語,全程粘著羅恩,在知道在座的這些外國人都是誰後,圓瞪著眼睛看著他們,那樣子就像在驚疑怎麼一夜之間他多了那麼多親戚。
之前列昂尼德為了讓安娜他們更好地接受任宙遠,將任宙遠是孤兒,早些年獨自一人帶著安安四處謀生的生活說得尤為艱辛,以至於現在一行人看見安安長得漂亮又乖巧,不禁愛屋及烏地心疼起任宙遠來。
安娜看得出任宙遠很緊張,她對他笑了笑,道:「你就是任宙遠是嗎?你好,我是列昂尼德的母親,你可以叫我安娜。」
任宙遠點了點頭,跟著道了句你好。
列昂尼德用力一拉,將任宙遠圈進自己懷裡,邊在他身後推著他往前走,邊扭頭對安娜說:「行了行了,別站在這裡,宴會快開始了,我先帶他去見見其他人。」
任宙遠被推著走,覺得這個樣子在列昂尼德母親面前似乎不太妥當,奈何他力氣不夠列昂尼德大,只能側著臉瞪了他一眼。
安娜跟在兩人後面,自是看到他們的小動作。本來心裡對兒子找了個男媳婦還有點介懷,但是這一點小小的不滿在看到他們二人的相處後,便再也沒有升起過,畢竟就如她之前說的,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任宙遠有點受寵若驚地見到了列昂尼德其餘的家人,也看到了傳說中的哥哥以及他一家,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的互動,他似乎有點明白列昂尼德追求一家人的幸福到底是什麼。
安安在看見任宙遠的那一刻便飛奔到他懷裡,無論是安安還是任宙遠,處在這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看到熟悉的面孔,緊繃著的情緒也總算獲得了一點點放鬆。
看著這一家人對他的態度,任宙遠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這麼輕易便獲得他們的好感,但是在看見平時不多言的列昂尼德拼命地給自己介紹他的家人,甚至不惜以眼神威脅羅恩去活躍氣氛,他就知道家人的承認來之不易。
只是不知道他在背後做了多少努力。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特別是在聽完他不久前的發言後,任宙遠覺得過去的自己一直在懷疑他,實在是有點愚蠢和可笑。
他開始一點點地放開自己,努力地加入話題,在安安和列昂尼德家人的交流中充當翻譯,期間他還看見列昂尼德用安安以往看他的眼神回看安安,看著在暗自較勁的父子倆,突然覺得,幸福似乎就是這麼簡單。
阿歷克希的胖兒子阿納托利和安安差不多大,兩人本該是能玩到一塊兒去的年齡,然而安安不會說俄語,阿納托利也不會說中文,兩人一人捧著個機器人,一人拿著個玩具車,默默地對視兩眼後,又各找各媽去。
晚宴開始後,列昂尼德帶著安安在場內與其他賓客打招呼,任宙遠被安娜拉著,被迫留在他們一家人中間,也幸虧羅恩陪著他,不然那場面要說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羅恩眼帶調侃地看他一眼,有點感慨道:「以前還沒有那麼深的體會,現在不知怎的,老覺得你這個老闆娘的印象揮之不去。」
任宙遠:「……」
他突然記起了羅恩和列昂尼德在辦公室時討論的那個「女伴」,想到剛剛列昂尼德本想解釋,但卻被他截停了,此時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問題懸而未決。
他想了想,正要發問的時候,便聽到羅恩看著遠處的安安道:「我還說列昂尼德的女伴要變成男人了,怎麼知道現在更厲害,直接變成個小孩,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傷透多少女人的心。」
任宙遠聞言一臉驚訝地看向他,內心跑過無數隻草泥馬——
原來自己糾結了那麼久,吃了那麼久醋的對象竟然是自己!
他頓感好氣又好笑,覺得自從認識了列昂尼德,自己的智商便開始直線下滑,這一刻終於深刻地感受到缺乏溝通帶來的嚴重性。一想到剛才自己那麼深情款款地對列昂尼德說他嫉妒那個「女伴」,任宙遠就好想死。
他認真地想了想,不是他自大,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嫉妒的那個所謂的「喜歡的人」,大概,也是他自己……
任宙遠捂著臉,耳根都紅了,心裡更是閃過了到旁邊拿個酒瓶往列昂尼德頭上敲的計劃,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讓他稍微失個憶,把剛剛他說的那些話通通忘掉。
晚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期間列昂尼德回來過幾遍,剛剛互通心意的二人似乎一刻也不想分開,好不容易等宴會結束,將一家人送到酒店後,一家三口才馬不停蹄地驅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