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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任宙遠很少說,平時若是這麼一說,安安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會扁著嘴出來認錯,怎麼知道這次他跺了跺腳,就是不願把臉露出來。
任宙遠有點擔心不知道他會不會又隱忍著不哭出聲,訓了兩句就沒再說他,等過了半分鐘見他還是那樣,心裡也有點急,便轉身蹲下想將他抱起。
他和安安斡旋了好一陣子,才總算將他「撕」開,看見安安沒有哭鼻子,只是皺著眉頭抿著嘴,任宙遠也放下半顆心。他抱起安安顛了顛,語氣也溫柔了一點,想了想還是沒戳穿列昂尼德的身份,對安安說:「爸爸沒有教過你嗎?看見叔叔要叫人,安安是不是沒禮貌。」
安安撇了撇嘴,有點不服氣,被任宙遠瞪了一眼,就更不滿了,指著列昂尼德大叫:「他又沒有叫我!」
任宙遠這回可是真的生氣了,忍著怒氣吼了他一聲,「安安!」
被他這麼一吼,安安頓時就委屈了,他扁著嘴忍了一下沒忍住,趴在任宙遠肩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兩隻小手還錘著任宙遠控訴道:「爸爸是騙子!爸爸不愛安安了!我不要這個外國人!我要回家,嗚嗚……」
列昂尼德看著他們父子倆,兩人說的是中文他也聽不懂,但是看到安安突然哭了起來,聲音還越來越大,頓時慌了手腳,不停以眼神詢問任宙遠發生什麼事。
任宙遠頭都疼了,他能猜到安安或許會對列昂尼德反感,但是沒想到竟會到這個程度。他對列昂尼德扯了一個苦笑,說孩子在鬧脾氣,他要先哄一哄,列昂尼德聽了後比了個手勢,讓他趕緊去。
任宙遠抱著安安回房,看他哭到打嗝,眼淚爬滿整張小臉,鼻子紅紅的臉蛋也紅紅的,看了都覺得可憐。
他抽了兩張紙巾幫安安擦眼淚,邊擦邊和他講道理:「爸爸以前是不是有教過安安,見到大人要叫叔叔阿姨好,安安說要當個有禮貌的乖小孩,怎麼今天就不聽話了呢?」
安安抽了抽鼻子,還有點不服氣地說:「那、那個叔叔,是外國人。」
「外國人又怎麼樣了,外國人就不是安安的長輩了麼?」任宙遠幫他抿了抿鼻子,「維奇裡面的老師是不是也是外國人,安安每次去上課不是都叫老師好嗎,怎麼今天就不會叫了。」他見安安還想反駁,忙說:「你別想再找藉口了,你今晚就是不乖,外國人不能拿來當藉口,爸爸以前沒說你,不代表你討厭外國人就是對的,你這個毛病要改掉,不能老是說討厭外國人。」
安安抽著氣,邊啜泣邊耍賴說:「安安不要外國人,就是不要外國人!」
任宙遠見他還是那種油鹽不進的態度,腦門都突突地生疼。
到了這一刻他哪裡看不出來,安安以前也不是沒說過討厭外國人的話,但哪一次會這麼大反應,想到前不久他才問過安安關於另一個爸爸的事情,後來他們搬了新家,如今又看到了列昂尼德出現在這裡,以安安的聰明,想必是猜出了列昂尼德的身份。
可就是因為這樣,任宙遠才頭疼。他不知道他們和列昂尼德能否一直走下去,但是既然他開了這個頭,短時間內他們三個人是被綁在一起了,現在他們都搬進來了,安安不可能一輩子用這種態度對待列昂尼德。
回想起剛才列昂尼德的表情,他曾幾何時見過那個沉穩的男人有過如此局促不安的時候,不論安安接不接受他,那人始終是安安的另一個親生父親。
他努力引導安安,但是安安難得如此堅持,說討厭就是討厭,那嫌棄的表情看得任宙遠好氣又好笑。
任宙遠說得嘴皮子都幹了,還是沒能勸服他,最後他也投降了,乾脆問安安:「好吧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搭理那個叔叔?」
安安撇了撇嘴,嘴巴張了張又閉上,黑黑的眼珠子轉了轉,說了個連任宙遠都覺得為難的條件——
「他要是會說中文安安就說他不是外國人!」
作者有話要說:*比作者更貧瘠的列昂尼德的詞庫*
列昂尼德:天啊這是我的兒子!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麼這麼好看!
任宙遠:先生請問有哪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安安(舉手):畢卡索!畢卡索!
第29章 學習
「嗯,就是這樣。」任宙遠將安安哄睡後,來到大廳,列昂尼德連衣服都沒有換,坐在沙發上一臉疲倦,在聽完任宙遠的話後,整個人顯得更無力了。
「我明白了。」抹了把臉,列昂尼德對任宙遠笑了笑說:「辛苦你了,這幾天還住得習慣嗎?」
任宙遠細心觀察他的表情,心裡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這人明明那麼期待和安安的見面,要不是為了安安,他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面對面說話,可是這些日子他卻一直沒有好好引導安安,才導致今晚這個局面。
他點了點頭,又道:「安安就是小孩子脾氣,你別放在心上,我會說他的。」
列昂尼德擺了擺手,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安安說得對,我是該好好學習一下中文,你們父子倆都說的中文,你也會說俄語,沒理由就該讓著我是吧?你別緊張,我沒有生氣,」他看了看時間,「那麼晚了,安安都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多說什麼就顯得他很矯情似的,但是任宙遠內心還是覺得抱歉,他看了看剛才發生矛盾的地方,又看到了還放在玄關的行李箱,突然想到,「你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