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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垣珩有了察覺,卻已閃避不及。
利刃見了紅,血色化作霧。
「若是以我過往的修行,怎可能在你等手下負傷?」
胸口的血跡被垣珩伸手擦過,若不是他指間的紅,很難看出他身負致命傷。
硃砂色的衣衫,也掩去所有痕跡,融為真正的硃砂。
蕭起鶴與道者前後所站,所處位置恰好對他呈包夾之勢,他整個人已然入了羽闕仙閣的雙人陣。
「可惜,我是殺不死的!」
垣珩忽地抬目一笑,隨著他說出這句,他的面容也好似在慢慢變淡。
「想跑?」
意識到對方想要化霧逃走,蕭起鶴立刻起陣。
道者正要配合,忽然察覺硃砂人影逃竄的方向是……
南鵲只覺眼前有道紅影在晃,未曾看清,四周草木在他眼中又成一道綠影,呈不斷倒退之勢。
等他反應過來時,那道者已帶著他,似乎在飛速下墜。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南鵲什麼也看不清楚,不過知曉道者就在他旁邊,倒是頗為安心。
「吳兄,我是不是又拖了你們後腿?」
少年說起的語氣,實在算不上有多自省。
「……無妨。」
蘇兀卿道。
「其實我知道,肯定是有的。」
少年又笑了一聲,他的嗓音清清的,在夜裡顯得輕盈,他道,「你人真好。」
這句聽著格外真誠,像是發自肺腑。
蘇兀卿未應。
不用想也知是自己救了對方,可若是閣中尋常弟子遇險,他順手也會救。
何況這少年身上有些古怪,與他相關。
「之前對你有些誤解,險些將你認成了另一個人,你們在某些方面實在有些像……」
另一個人……蘇兀卿不動聲色,聽著對方對他的評價。
「但後來又覺得不太像,你有人情味多了,還很熱心。」
「……」
這少年對他似是很了解,不止是言談,還有書冊。
雖然對方未曾暴露那些冊子是從何而來,但多半是出自眼前少年之手。
而這正是蘇兀卿想不通的,他不記得有人能對他事無巨細地知情,而他還不知對方的身份。
南鵲不知他所想,有感而發了一會兒,感受著腳底還未踏至實處:「吳兄,我們這是到了哪裡?」
雖然結界內是黑夜,但也有皎潔月光,視野之內所視與白晝無異。
「方才之人所布幻境。」
幻境之所以為幻境,便在於平生虛幻,而高明的施法者,會將真實與虛幻結合起來,使身處境中之人沉溺其中,無知無覺地殞命。
在道者點破為幻境之後,眼前的景色也有了變化。
無盡的黑暗化為漫天的紅。
紅紙縫製的明燈,紅色鮫絲做成的彩帶,還有孔雀尾羽點綴的紅色地毯。
周圍賓客如雲,侍奉的各路仙侍忙進忙出,美貌的仙娥魚貫而入,送上一盤又一盤精緻玲瓏的靈果點心,供客人享用。
幻境多是施布者,或者入境之人的過往。
這是垣珩和黎七夜結為道侶之日。
夜明珠懸於半空,禮樂之聲不絕於耳。
「原來仙界之人是這樣辦喜事的。」
南鵲望著眼前景象,縱是心裡有數,也不禁有些好奇。
「仙界之人?」
正在探查四周異動的蘇兀卿,忽然捕捉到這幾個字。
南鵲不覺有他,笑吟吟地道:「是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仙界的人結親。」
又問,「不知吳兄以前見過沒有?」
「也無。」
說話間,在滿庭院的賓客喝彩聲中,兩道人影飛身而現,緩緩落於鵲橋之上。
南鵲和這道者站在另一處的廊上,將橋上兩人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丰神俊朗,眼含桃花,另一人清風明月,溫文似水。
兩人見過垣珩,自然另外一位便是黎七夜了。
這一幕溫情喜悅,與之前在樹林裡見到滿身魔氣殺意疼疼的垣珩大相逕庭,雖然可以看出,兩人臉上的笑都有一絲刻意,偶爾觸碰肢體,又各自挪開。
禮成,有仙娥將黎七夜迎入內苑。
這時,驚變突起。
待黎七夜走後,垣珩笑意不改地叫來了管家,聲稱地上的紅毯顏色不夠艷麗,失了喜慶之色。
管家:「老奴這就去換……」
「不必——」
垣珩抬目一掃,勾唇一笑,「這不是有現成的染料嗎?」
被他掃中的一人,竟像是提線傀儡一般,僵硬走來隨後在他面前跪下,接著無意識地仰起頭顱。
南鵲認出,這人便是同入幻境的內門弟子,根基薄弱,或者身受重傷,已然被剝奪了意識。
劍光一閃。
孔雀羽毯染上鮮紅的顏色。
垣珩這才滿意道:「這番想必不會怠慢了夫人。」
「……變態,死變態!」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南鵲回頭一看,便見到小書生和蕭起鶴兩人正往這邊擠來。
垣珩所造幻境,他們同樣跌了進來,只是未落在一處。
小書生著急找到南鵲,蕭起鶴則是在低聲咒罵垣珩。
平日裡蕭起鶴是愛在眾人面前張揚,但這會兒見垣珩將同門控制成傀儡模樣凌辱,肆意砍殺玩樂,氣性難免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