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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南鵲會與您賭氣!」
賭氣麼?
蘇兀卿眼神微動,他只需微一垂眸,便能瞧見南鵲柔軟的髮絲,還有那溫順的眉眼。
卻在心裡,落下一個「不」的否定。
任誰來也看不出來,少年有著與外表極不相符的倔強又堅毅的內心。
他若是賭氣,必定是不會學了,偏偏南鵲反而學得很是認真,越來越刻苦。
蘇兀卿清晰又篤然的眼中,也在此時流露出了一絲絲茫然。
這是生平頭一回,他在猜測一個人的心思,卻怎麼也猜不中,也……不知該拿南鵲怎麼辦。
南鵲不想和他交流。
從毒發被他帶回料峭春寒以後,南鵲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回復的簡短聲音,都是對他靠近的無聲抗議,他只想離他遠遠的。
哪怕這些日子待在料峭春寒修行,他與蘇兀卿的交談不得不稍多了幾句,偶爾也會有眼神交匯。
比如此時。
南鵲終於抬起眸子,不再像之前偶有對視一眼,便匆忙移開,他清澈的眼珠定在一處:「我的三萬靈石被你忘了。」
……
換做是其他事,蘇兀卿指不定會順水推舟,但這一句,他卻道:「我沒忘。」
南鵲不出意料地,露出些迷惑,隨後是正色。
沒忘卻也不給?
一句「你是不是覺得賠本不想給了」險些要脫口而出,下一瞬,盛放著三大塊純淨靈石的芥子袋便出現在了他手中。
南鵲眨了眨眼,收了起來。
拿到靈石,他就又沒話可說。
一時屋內又顯靜默,直到蘇兀卿招來仙鶴,送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藤精照舊出來啃啃靈石,似乎是極喜這種味道。
「這種東西仙首多得很。」飛雲回憶,「通常都是我去靈礦里採回來,然後鑿成一塊一塊的,但仙首幾乎不怎麼用,本來靈礦里處處都是這些東西,實在沒什麼好稀罕的。」
「那你們也真真是暴殄天物。」
藤精晃著腦袋犀利評價。
飛雲不以為然,它和蘇兀卿都用不上靈石,可對於南鵲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財物來源。
想到這裡又不免看一眼南鵲,藤精把靈石的味道嗅滿意了,又交給南鵲,南鵲便把東西直接收進了芥子袋。
是呢,以後仙首若是離開的話,南鵲也就只剩下了這些,難怪對於這漫山遍野的石頭這樣寶貝。
它越想越心酸,全然不知南鵲心中已經在盤算這些日子得來的靈石該如何打理。
日積月累,如今他也算是擁有了一筆不小的財富,等蘇兀卿走了,接下來度日不會愁吃穿,除此之外還能剩下不少。
起碼足夠維持南鵲留在羽闕仙閣里為數不多的生活了。
是以方才蘇兀卿找他談話時,南鵲不得不把頭低一些,免得泄露了眼底的期待和悅色。
東海這趟,便是蘇兀卿假意死去,與塗孤洵聯手揪出仙界叛徒的重要劇情。
南鵲心心念念這麼久,絕不會記錯,真真稱得上一句舒心快意。
到達目的地後,往日空曠的院落前卻有一道人影,仿若等了許久。
南鵲還未看到影子,飛雲已經眼尖地看清了人影的形貌,頓時從傷感之色,轉為目露凶光。
然而那道人影已跳下來目光灼灼地望著歸來的主人揮手。
「南南——」
……
「你說什麼?」
滄瀾峰,掌門偏殿內。
似是對來人的話過于震驚,塗孤洵的聲音一時不加壓抑,表情也帶著難以置信之色。
「你要帶他一起去東海?」
坐在他對面的蘇兀卿未有動作,已然聽到了對方壓沉嗓音的下一句。
「師弟,此事之前不是已有定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非是突然。」
蘇兀卿這時方抬起灰濛的眼,「是我一直懸而未決,如今才有了決斷。」
塗孤洵在這樣的眼神下一震,「可是……」
他話還未說完,門外忽地有了些細微響動。
塗孤洵眉頭一凝,卻也沒喝止。不是滄瀾峰訓練得令的人,而是他這位師弟養的那隻鸞雪鶴。
聽這響聲是在外面焦急地走來走去,爪子踩在地上的動靜很明顯,仿佛是出了什麼大事。
只聽蘇兀卿道:「何事?」
第23章
飛雲在外急得轉來轉去,因著這裡不是料峭春寒,總得顧及掌門幾分薄面,直到聽見蘇兀卿首肯後,方入得屋內。
一進去,就感到兩道視線落在了它身上。
「啟稟仙首,不好了!」
鸞雪鶴開喙就是這一句,語氣也急得不行,「上次你打發走的那個劍修,他又賊心不死,回來找南鵲來了!」
話落,屋裡的氣氛莫名地凝固幾分。
塗孤洵本是嚴峻的臉色,聞聲這一句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是他。」
蘇兀卿表情雖未變,但語氣明顯有些起伏。
「不是去落劍峰了?」
「是去過了,結果這小子中途又放棄跑回來了,真是枉費仙首您對他的寬容恩賞。」
仙鶴的語氣又急又氣。
塗孤洵當掌門這麼多年,頭一回對這對主僕萌生出幾分荒唐的想法。
左不過一個資質出眾的仙閣劍修而已,羽闕仙閣內如這一般的多如牛毛,也不見他這位師弟記住過誰……還是因這名劍修與南鵲有過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