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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頃鴻仙人此刻也在料峭春寒,見此情形冷汗直流,連連躬身道。
「仙首恕罪,小徒含光他年輕不……」
話音又一僵,想起蘇兀卿的年紀,慌忙改口,「含光他光長年紀不懂事,也怪我平日疏於管教,此事我定會好生責罰於他。」
仙鶴一睨眼:「可他竟敢對仙首要找的人動起歪心思,此乃冒犯。」
頃鴻仙人作揖的手一顫:「是,我定然重重罰他……」
「飛雲。」
清寂嗓音在此時響起,底下的一人一鶴瞬間安靜下來,聽候他的指示。
蘇兀卿略一抬眸,通過飛雲帶傳回來的話,不難想到少年說話時的神情。
……
見到仙鶴,南鵲的確驚詫,但又不算太意外。
他不去學涯堂會被蘇兀卿知曉,這是遲早的,只是比他預想中的來得更快。
而回絕修行一事,讓仙鶴幫著帶句話,比他當面對蘇兀卿還要更輕易一些,因此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窗戶是半開的,南鵲沒有關嚴實,可以看到飛雲在院子裡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飛走了。
「我就說了,這樣的法子不會有問題!」
藤精自信滿滿地開始邀功。
「你早該這麼做了。」
「嗯。」
南鵲把窗戶關上,語氣也隨之輕快起來。
「不過你能修行嗎?」
藤精不忘提出這點疑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凡人也能修行的。」
「應該……能吧。」
南鵲其實所知的也是不能,可蘇兀卿又說過他可以,語氣不像是假的。
但修不修行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南鵲的生活又可以回歸平靜了,只要找到了可以學習請教的人,蘇兀卿就不會插手他的生活。
他不知蘇兀卿是出於什麼目的,也不想去猜,只想按照自己的意願在仙界度日。
計劃很好,只是當天下午,越含光就被他的師父再次傳喚。
這次是要讓越含光去領內閣事務,職責掛在五大峰掌劍的長老座下,一個二級掌事的職位。
「這算是更上一層樓。」
頃鴻仙人的嗓音聽不出太多喜悅之色,因為越含光依舊沒有避諱南鵲,又讓他聽見了下一句,「原本這次回來我就有意舉薦你,恰巧你又是專研劍術的,你去這個位置正好。」
仙門中,有天資修為高自然矚目,但若有實職,也受人尊敬恭維,的確是升職了,喜事一樁。
可越含光轉念想到南鵲,他才剛要向南鵲提出……
「含光,聽為師的,為師不會害你。」
師父語重心長的語氣,叫越含光更是為難。
「這樣的好事,錯過了的確可惜。」
掐斷與頃鴻子的傳訊後,南鵲主動向越含光說道。
「可是……」越含光立馬看著他。
南鵲看得出來,越含光其實是挺中意這個差事,作為劍修,誰不想去五大峰?
「你去吧。」南鵲抬眸笑笑,「以後再練劍的話,估計會更得心應手。」
這句話叫越含光陡然領悟到了關竅。
若是現在提出與南南結為道侶,他除了內門弟子的身份,什麼都給不了對方,但要是在閣中能取得更高的地位,才能叫南南跟著他臉上有光!
遂下定決心,鬥志昂揚:「南南,你一定要等我!」
說罷再看一眼南鵲,才快步離去了。
等他一走,南鵲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藤精的聲音高昂:「一定是那道者從中下的手,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你才拒絕那隻鳥多久,就有人把越含光叫走了,好有心機的人類!」
「……」
藤精都能想得到,南鵲不可能意會不了。
可他不能讓越含光拋下這個機會來教他修道,沉沒成本太高,不划算不說,說不定還會牽連到對方。
越含光不應該為他冒險。
做人不能太自私。
好在他讓越含光教他,本就是個幌子,對方把書留給他了就行。
南鵲此番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會再去料峭春寒。
恰巧這時,院門外忽地響起了幾聲敲門聲,南鵲本不打算應的,可那聲音一直在響,不疾不徐。
南鵲還是沒忍住,這裡是他的住所,他不怕蘇兀卿找上門來。
門「咿呀」一聲開了,南鵲仗著這股在心頭亂竄的氣:「我說了我不……」
門外露出蕭起鶴的形貌,對方還保持著敲門的手勢,南鵲的聲音戛然而止。
「抱歉,我來得不是時候。」
蕭起鶴聲音頓了一下,「方便進來坐一下嗎?」
南鵲面對蕭起鶴是沒有壞情緒的,甚至還因為這番舉動待客覺得失禮,更別提對方態度這般客氣。
「……當然可以。」
南鵲迅速調整好表情,又瞅一眼屋外除了蕭起鶴外再無旁人,「你進來吧。」
一進屋,蕭起鶴,不,應該說是蘇兀卿,一眼便見到了桌上擺著的兩隻茶杯,以及半壺半溫的茶。
南鵲本來準備再去拿個乾淨的茶杯,想到蕭起鶴的出身,素日裡喝慣了好茶,之前就不愛喝他這裡的,便止了這個念頭。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蕭起鶴才道:「方才有客人?」
不提還好,一提南鵲就又想起前不久的窩火事,更沒心情招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