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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外門人數繁多,這樣的獨立小院倒是少見。」
符卜子語氣和煦,「我記得尋常入了仙閣,但進不了內門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幾人分得一間舍屋,行為也會因此受限,極難得這般清幽寧靜。」
他二人的聲音好似融入了雨幕里,只有「嘩嘩」的雨聲應和。
蘇兀卿垂眸未語。
傾盆驟雨越下越大,幾人卻滴雨不沾。
塗孤洵早在變天一瞬揮手施了個結界,既可使瀑雨於此化為無形,又不會阻擋他們眼前視線。
灶房內的少年,緩緩在動了。
屋裡還有客人在,他並沒有沉寂太多時間,便又重新燒了一鍋水。
幸而燒火的地方屋頂還很嚴實,他小心注意地沒再讓雨淋進去,沏好茶,方才把茶罐子端出去。
緊趕慢趕,出去的時候,客人已然少了一位。
杜祥瑞善解人意地解釋道:「章蘊他有急事,先走一步。」
南鵲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他跟章蘊並不熟悉,但對跟其交好的方辛卻記憶猶新,對於章蘊重傷初愈便來找他,南鵲其實十分意外。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自然是找外門掌事打聽,那邊有你的存檔。」
蕭起鶴他們身為內門人,又是新人中的佼佼者,外門掌事職位並不算太高,比不上五大峰的總掌事,理所當然要給他們這個面子。
他一邊說,一邊嘗了嘗南鵲煮好的茶。
味道還不錯,就是茶葉有點潮了。
見狀,杜祥瑞也遵禮地小飲了半杯,淺嘗輒止。
他們並沒有待太久,只是簡單地問候南鵲兩句,便起身告辭。
雨雖然還在下,但修行之人不怕雨,避水咒一念,可保全身不濕。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今日來的幾人,目的沒那麼簡單,你自己多加小心。」
南鵲心頭微驚,是蕭起鶴的傳音。
果然他也看出,另外兩人與他不謀而合在此地出現,還這麼巧合的,趕在南鵲剛好回來之際,心思不純。
能與南鵲相關的,此時恐怕便是無塵之心了。
黎七夜擁有無塵之心,這在仙界不是秘密,否則以他一介藥修之身,很難如此年輕就能達到那樣的成就。
與修行進步神速有益,就會有不少人打它的主意。
而聽方才蕭起鶴的意思,他們只知道南鵲一回來就進了刑罰堂,並不知道他中途還去過料峭春寒。
因此剛剛言談之中,南鵲也有意無意地透露,他如今身無長物。
無塵之心已上交給羽闕仙閣,此事便與他無關。
若非如此,南鵲也不敢獨自回來。
半空中的塗孤洵幾人,這次前來就是想一觀,少年解了桎梏後會接觸些什麼人,做些什麼事。
看著少年送完客,在屋門前的屋檐下站立了會兒,便又轉身回了屋。
他回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腳上的藤精拿了下來,然後取出瓶罐里裝好的逢春山冷泉。
「你……真的要給我泡?」藤精看著他的動作,多少有點難以置信。
「嗯。」
南鵲把剩餘的七夜花也一起拿出來,「不要給我喝完了就行。」
藤精到底是抵不住這樣的誘惑,一根藤彎了進去。
呼~好沁涼舒適的感覺,比它想像中的美妙滋味還要好。
泡了一會兒,藤精又想起來,對正在四處搗鼓的少年說道。
「你這裡雖然破,但比之前待的石牢卻要好多了。」
南鵲還在修那個壞掉的桌子腿兒,聞言抹了抹額上不知是汗,還是沾到了雨滴的水珠,覺得有些好奇。
「為什麼這樣覺得?」
「我是樹藤成的精,除了土壤和雨露,最喜歡的就是陽光了。」
石牢里沒有陽光。
「還有空氣,那裡又潮又臭,一點都不清新,還吵,簡直是我待過最糟糕的地方。」
藤精很不喜歡那裡,作為精怪,它的嗅覺和聽覺要比人類更敏銳。
南鵲聽著它抱怨念叨半天,想到對方纏在他腳上那麼久也不動彈一下,也是很能忍耐了。
「以後你不會再去那裡。」
南鵲並沒有忽視地回著它,他在幹活,有隻精怪在旁邊絮絮叨叨的,感覺也不錯。
很長一段時間,南鵲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
後來有了小書生,羽闕仙閣戒備森嚴,就連外門也是,山門的守衛不能對小書生放行。
但南鵲每次寫好書稿,下山去交稿時,總會見到他,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小書生待人處事都很上道,人又熱絡,有好幾次,在南鵲被人找麻煩的時候挺身而出,南鵲也因此放下戒心跟他相交,在今年的外門入選上,小書生興高采烈地找到他說也想進羽闕仙閣,到時候他們可以結伴修行。
南鵲自然是樂意的,卻也擔心小書生會選不上,因為羽闕仙閣的外門弟子,也多少要有點過人之處。
至於南鵲,他當初是情況特殊。
沒成想,小書生還真就被選上了,據他所說,是跟外門掌事座下的心腹攀成了交情。
這廂剛想到小書生,南鵲就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了一支狼毫筆。
「這是那個臭書生的?」
藤精彎著整根藤瞅見了,它不知道南鵲也有這種筆,只以為是小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