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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隻藤精講生命的不可代替,顯然它也理解不了。
南鵲不再與它爭辯,轉而看向遠處鋪天蓋地的青霧陣法。
是毒陣!
飄到南鵲這裡的只是極小的一部分,真正的殺機在那道者身上。
黎七夜早在七十多年前便是仙界的頂尖毒修,他布置的毒陣自是不容小覷。
「生魂祭儀式一旦開啟,誰也阻止不了。」
青霧將灰衣身影層層裹挾,黎七夜淡笑出聲。
南鵲很快就知道對方為何這般胸有成竹。
只見章蘊的眼睛半睜,眼神空洞,原本還存有最後一絲意識似乎也無力掙扎。
道者與黎七夜的打鬥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場儀式。
黎七夜用的是垣珩的身體。
該怎麼做?
南鵲焦急之時,毒陣忽地響起了動靜,一股前所未見的靈力衝出,竟生生將漫天的毒霧破開。
饒是黎七夜,見狀神情也是大變。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兀地響起。
「阿南!」
這個稱呼,自然是許久未見的小書生,他一身狼狽,唯獨臉上掛滿欣喜激動之色。
南鵲遲遲不見他,一直掛念他的安危,這廂見小書生不僅似無大礙,還走得極快,方才站在生魂祭陣法外面,一轉眼就闖了進來。
圍在南鵲周圍的死魂久久不願散去,奈何對結界無能狂怒,一見到有活人來到立馬蜂擁而上,只是在快要接觸到小書生之際,又像是被生生定住,甚至隱隱抖了一下。
「阿……」
南鵲眼裡的驚喜呼之欲出,見到這一幕卻忽地起了戒心。
方才他怎麼都找不到小書生,如今卻毫無預兆地安然出現,著實可疑。
「阿南……」
相較於他的遲疑,小書生卻是手臂一張抱了過來,語氣激動得快要哭出來,「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你不知道那個垣痕把我弄去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就只有我一個人,我還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也找不到你了!」
南鵲提起的心又放下,眼前的人,的確是小書生無疑。
「你沒事就好,等仙長解決完,我們就……」
「我等不及了!」
小書生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這都什麼鬼地方啊,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阿南,要不我們先……」
他說著,一邊拉上南鵲的手,準確將南鵲帶離結界。
可就在這一剎那,從毒陣中破出的道者,避開了黎七夜的攻擊忽地閃身過來,一把扣住南鵲的另一隻手。
「你是誰?」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道者注視著眼前之人,眼神透著漠然的冷。
這一瞬,小書生本是黏黏糊糊的聲音,忽地也帶上化開的清明:「你又是誰?」
南鵲未曾反應過來,一股魔氣於背後驟然襲來,伴隨著北獄魔頭的猖獗笑聲,甚至引動了道者之前收服在身的魔源。
「受死吧,哈哈哈哈哈——」
北獄魔頭!
三道磅礴魔氣,分別從不同方向圍向那道者。
但那兩人都同有共識地,將南鵲推出了戰圈,隨後一錯身,交掌。
南鵲未被戰鬥波及,可交戰中的兩人也無暇再顧及其他,便給了在旁伺機而動的黎七夜機會。
超出結界的範圍,黎七夜走得暢通無阻,還帶走了南鵲。
南鵲又經歷了一遍之前來此地見過的四處黑茫茫,想起剛才黎七夜抬步的方向,方反應過來,他們是在地底。
地底自是漆黑一片,唯有黎七夜所在之處有光,待他落腳之後,卻是一張口,吐出鮮紅的血,身體搖搖欲墜。
「你……受傷了?」
南鵲略顯遲疑,隨後還是伸手扶了他一下。
「只是運起毒陣,招來反噬。」
黎七夜並未推開他,只是順著他的手臂抬頭,看到他的臉,似是不解。
「我要殺你,你幫我做甚?」
南鵲看著他嘴角不斷溢出的血絲,沒有糾結這兩句:「你要不要調養一下?」
「調養什麼,反正也感覺不到疼痛……」
黎七夜的聲音一頓,忽笑,「你是希望我不要繼續生魂祭。」
正如南鵲猜測的那樣,黎七夜用著垣珩的身體,卻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復生,現在僅存的,不過是徘徊在此的一點執念而已。
上面打得熱火朝天,祭法陣卻並未被毀去,也毀不了。
現在只能從黎七夜的主觀意識下手。
「你覺得可能嗎?」
南鵲的心思直接被點破,卻眼神篤定。
「可能。」
剛說出這兩個字,就被纏在黎七夜身上的藤精惡聲惡氣地揚藤凶了下。
黎七夜抬手,制止了它,目光仍是盯著南鵲,看他一字一頓地說出。
「是你早就選擇放棄了復生。」
話音隨著散進風裡,黎七夜還未有動作,那隻藤精忽地狠狠朝著南鵲撲來。
「不得無禮。」
黎七夜輕道,藤精足下一跌,轉頭竟又對著黎七夜啪嗒啪嗒掉起了淚珠。
「主人……」
精怪藏不住心事,只有眷戀不舍的動作說明了一切。
空氣里靜默許久,黎七夜才緩緩道:「我原想,以我的心力,奪個後輩的軀體,壯大楓袖山莊不成問題,可思來想去,那畢竟是我的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