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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已經算是讓步許多,也是病急亂投醫的表現。
南鵲在那道者身後,不說話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可小書生能說。
扒開桎梏住他的劍端,跑到南鵲身邊,橫眉怒指。
「你們不知如何破結界,就拿無辜之人以命相試,哪裡配進羽闕仙閣的內帷,還妄想得仙首指點,仙首風光霽月,視惡如魔,才看不上你們這樣的弟子呢!」
這話罵得大多數人臉色都很難看,方辛險些按捺不住又要發火,恰好白霧之中響起幾聲獸鳴,正在逐漸逼近結界邊緣。
眾人臉色皆是大變。
眼下出不去結界,他們又不是魔頭和妖獸的對手。
方辛陡然轉身:「帶上章蘊,我們走!」
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往其他處散開,還有活命的機會。
其餘人也想到這點,頃刻間各自取出法器,消失得無影無蹤。
轉眼結界處就只剩下寥寥幾人。
剛才憤怒的小書生,此刻也被這動靜影響到了。
「阿南,我們走不走?」
「不走留在這兒餵妖獸啊?」不遠處傳來蕭起鶴輕揚的聲音。
他竟沒有走遠,也沒有選擇跟其他人同路。
沒了一溜煙的人對他發難,南鵲幾乎想拔腿就跑,可他剛一動腳,道者有了動作。
南鵲的雙腳頓住,笑問:「仙長也要走嗎?」
他以為這道者會留在這裡殺妖獸。
可道者略一點頭:「嗯。」
又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圖,直接道:「跟上。」
「……」
南鵲並沒有脫身的好時機。
......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
一片樹林裡,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具屍體。
鮮紅的血液掛在灌木的枝葉上,匯聚一處後滴入塵土。
「看來是剛死不久。」
蕭起鶴檢查了一下血液的熱度,以及屍體上的致命傷口。
皆是為利爪所傷,有些是被貫穿了胸口,有的是被抓破了喉嚨。
蕭起鶴跟七夜花妖□□過手,可以肯定就是那畜牲動的手。
而且......
「都是外門弟子,有兩個還是方才衝著阿南你舉劍的。」
小書生湊過去看了一眼,回來對南鵲說。
南鵲便沒去看了。
方向是蕭起鶴挑的,他們也不知是跟哪些人同路,不過晚來了片刻,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
外門之人實力較弱,在遇險之際,自然不比內門弟子的修為,也不像他們有足夠多的保命法器。
南鵲不由地想,若他和小書生單獨走,有幾分生機?
可要再待下去,他看一眼那道者。
一想到對方極有可能是蘇兀卿……
不行,還是得儘快走!
與此同時,某處崖壁下方。
兩名外門弟子趴在一處樹叢,茂密的枝葉剛好掩護住他們的身形,卻是僵硬著四肢,不敢動彈。
濕噠噠的沉重腳步聲在他們頭頂徘徊良久,過一陣子,確定聽不見任何聲響,兩名抖如篩糠的弟子才算活了過來。
「走、走了?」
另一人青白的嘴角咧出一絲笑:「幸好它的目標只是那些內門弟子,我們才得以脫逃。」
「是啊……」
同伴也不由慶幸,「死的外門人,也都是些道法不精的倒霉鬼。」
「七夜花結界大概不會像往常那樣三天後消散,不過問題不大,接下來,我們只要在這裡等待仙閣的救援就行。」
「你說仙閣,會管我們的死活?」
「單是我們自然不會,但這次被困了那麼多內門弟子,以他們的出身,若是遭了意外,仙閣聲譽受損不說,如何向那些世家交代?何況這次出現如此強大的魔頭,仙閣一定會管!」
以往不是沒有聽說過七夜花之行,每回都會死上幾個人,只當是靈地兇險,現在才知這裡蟄伏著兩大妖魔。
想到連傳音都被隔絕了,又是一聲咒罵:「這結界也是詭異,我用了所有方法都聯繫不到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仙閣究竟什麼時候才……」
聲音忽然凝滯。
濕熱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兩人臉上。
那是……
兩人心驚膽寒地抬頭,透過茂密枝葉,赫然對上一隻巨大的紅色獸眼,放大的嗜血瞳孔,準確無誤地盯上了這兩隻顫抖的螻蟻。
恐懼和不甘。
是投餵這個幻境的最好食物。
……
而在樹林的另一處,剛經歷了一場廝殺僥倖脫逃的趙祥瑞幾人在林中大口大口地喘氣。
說起方才的激戰卻還久久回不了神。
「好多人都沒了……沒了……」
趙祥瑞出身好,身在內門卻沒什麼架子,有好些外門弟子都願意跟隨他,趙祥瑞也沒有什麼驅趕的言語和動作。
可就在剛剛,所有跟著他的外門人都死在那妖獸爪下,就連平日裡交好的內門弟子,也折了兩個!
他們這個隊伍,也從十三人數,變成了五人數。
「都怪我!」
趙祥瑞自責不已,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時仁心,那些外門人又怎會一骨碌地都選擇跟著他,分散逃命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這怎麼能怪你?」
隊伍之中不贊同的聲音占大多數,「你也是好心,想要他們多一份生機罷了,而且那妖獸一門心思想要外門之人的性命,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