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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口嗓子乾澀的發不出聲來,看見竇韻痛的皺起眉頭,戚銘朝好笑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走到跟前將人撈起來,於是他看見了一個滿臉的水痕,柔軟的睫毛上還掛著珠子,蹋蹋的頭髮貼在臉上的小可憐。
戚銘朝不動聲色,他把水遞到竇韻唇邊,看著竇韻咕嚕咕嚕地都給喝完,還算聽話。
將杯子隨手放在床頭櫃檯上,戚銘朝不經意的拭去竇韻臉上的悲傷,沒有問竇韻夢見了什麼,他放軟的抱著竇韻,摸著,拍打著,撫平褶皺,他耐心的等懷裡的人緩過勁來。
「我想先去洗個澡。」竇韻啞聲說道,心虛的戰術性逃避,可卻在戚銘朝俯身過來時生理性的躲了一下,氣氛立即尷尬。
戚銘朝先低頭,他應聲打破僵局,竇韻順勢而下。
竇韻往外挪了挪,在雙腳即將觸地時忽然被戚銘朝托著屁股單手抱了起來,戚銘朝動作太突然,他不得不趕緊伸手圈住他的脖頸以增加安全感。
戚銘朝也不說話,只是抿抿唇,就抱著人朝浴室走去。
竇韻直覺自己該說點什麼表明態度,他的下巴擱在戚銘朝肩膀上,稍加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對不起。」
竇韻忽略夢境,轉移注意力,他在外從來都很有分寸,只是婚宴上想某人想的太專注,一個沒注意就喝的多了。
隱約記得好像有人朝他潑酒,似乎是蘇黎帶自己離開的,之後發生麼了什麼竇韻完全不記得了,但先道歉端正態度,總歸不會錯的。
希望戚銘朝不要他的生氣,不要討厭他。
「為什麼道歉?」戚銘朝並不買帳,他知道竇韻在逃避。
戚銘朝心裡不舒服,竇韻怕他。
畏懼,惶恐戚銘朝再熟悉不過,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強悍的能力,註定了別人對他的態度,實屬正常,戚銘朝也根本不會在意別人怎樣看待他,可唯獨竇韻不行。
戚銘朝的不悅太明顯,但竇韻會錯意,以為戚銘朝定是厭惡他酒醉失了分寸,也說不定他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戚銘朝該是對自己的喜歡要減分了,怎麼辦?竇韻不得章法。
「對不起,」竇韻再次道歉,戚銘朝這次直接沒有接話,他在等竇韻回答他的問題。
「我,我不應該喝醉的。」竇韻小聲解釋,慌慌張張間頭也從戚銘朝的肩膀上抬起,他不敢碰他了。
竇韻在發抖,他不想這樣的,好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戚銘朝才喜歡他,竇韻真的很後悔。
「我——」喉頭澀的厲害,竇韻抖得更厲害了。
感受到手裡的單薄愈發瑟縮,戚銘朝怎會忍心再為難他,何況這小祖宗還生著病,唉,真是個膽小破碎的大寶貝,可憐勁兒的,只能供著,寵著唄。
戚銘朝嘆口氣,閉閉眼,然後在竇韻屁股上稍加用力的拍了一巴掌,竇韻又疼又羞,感覺到戚銘朝斂了不悅,他有些拿不準戚銘朝的態度了。
戚銘朝依舊沒有說話,沉默地抱著竇韻走進了浴室,但他沒有將人放進浴池裡,而是放在洗漱台上,柔和的燈光給竇韻鍍上一層軟和,更顯委委屈屈,楚楚可憐。
戚銘朝頂著心硬,他的食指抬起竇韻低垂著的臉,讓竇韻看著自己。
「不許怕我。」
「……」
「嗯?」戚銘朝捏捏手中竇韻那滑嫩略微肉感的下巴。
「我,我……」竇韻強迫思緒快速運轉,迫切的想要找到最佳答案,可越想越是雜亂如麻,沒有頭緒。
「為什麼怕我?」戚銘朝又心疼又無奈,竇韻面對他時真是笨的讓戚銘朝心頭髮酸,那慌亂不堪的樣子,算了,還是單刀直入吧。
「我——」竇韻想要低下頭,但戚銘朝不讓,於是他垂下眼睛,錯過與戚銘朝的對視,咬咬牙,繼續道。
「戚銘朝,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別收回你的喜歡?」
話語間竇韻又無意識的掐住手心,但這次戚銘朝不會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
戚銘朝溫熱的大手覆上緊緊捏起後泛白的,骨感明顯發涼的手,手指靈巧地打開竇韻的手縫,揉開了那份強裝的堅挺。
竇韻忍住哽咽,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繼續說道:「對不起,可是,我太貪心了,我只是,只是怕這一切和從前一樣又是一場夢,夢醒了,我還是一個人。」
儘管已經極力壓制了,竇韻還是啜泣出了聲,好沒出息啊。
「夢醒了你就會消失,對,對不起,我,沒辦法,我知道自己很執拗,不然——也不會喜歡你這麼多年。」淚水不斷湧出眼眶,竇韻也不想去擦,隨便吧,隨便這世間如何為難他,痛到一定程度也就麻木了,無所謂了。
戚銘朝沒有打斷竇韻逐漸放聲的悲泣,他明白他需要發泄,那滿滿的,溢出的心疼代替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
「我知道,你要是想走,我攔不住,也不會阻攔,我只是怕,害怕那天來的太快,太突然——嗝」可能是太難過了,情緒太過投入著急間錯了呼吸頻率,竇韻忽然打了嗝,氣氛陰差陽錯之下稍加緩和,不過也不影響他繼續袒露心跡。
嗯——戚銘朝應該也沒被影響吧,應該是。
「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和從前一樣,從容接受沒有你的世界,你看,人就是這樣,得到了就想要更多,難以滿足,對不起,我也一樣,倘若,你想要離開,可以,可以提前告訴我,讓我有準備,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