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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銘朝躲得迅速,沒被發現,待人走遠消失不見才從陰影處現身,落日沒入山後,藍灰色的天空中漂浮著由血紅逐漸變灰的殘雲,慢慢與暮色天際融為一體。
戚銘朝站在竇韻下午彈琴的涼亭面前,夜色侵襲,朦朧間戚銘朝又看見了那人醉心撫琴的模樣,耳邊回想起昨晚與祖父的談話。
「竇韻很不錯,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戚國風興喜中又夾帶嚴肅對戚銘朝說道。
「是很不錯,我也喜歡,只是覺得我來到他的身邊太晚了,他吃了很多苦。」戚銘朝知道祖父找他談話的目的,他將調查到的全部和盤托出。
「竇韻是賀儒水的私生子。」見戚國風疑問的眼神,戚銘朝肯定道:「就是您想的那個賀氏。」
賀家的事自曝光後熱度就一直不減,戚國風也有關注,對事情原委有所了解,但當他得知竇韻的身世時還是感到很驚訝。
賀儒水風流成性,年輕時就已經玩的很花,只是明面上養在家中的金絲雀就有十幾個。
他的正牌夫人是普通平民,一個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擋箭牌。沒有什麼實權,自然不敢插手賀儒水的事,在賀家,賀儒水跟古代的皇帝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大概皇帝擁有天下,而賀儒水只有賀氏。
尹淳也就是竇韻的生母,她的故事很俗套,但也是現實。
寒窗苦讀數十載,終於走出大山考上大學的貧困生,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努力的活著。
可現實就是那麼的殘忍,想讓誰低頭就會百般刁難,尹淳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與作賤,她的反抗根本不堪一擊。
那天尹淳在咖啡廳打工時被賀儒水撞見,她的樣貌註定了她的悲劇,美貌沒有給她帶來幸福,卻成了將她打入地獄的魔杖。
賀儒水讓人在尹淳晚上下班回學校的時候綁了,事後拍下視頻照片,威脅就範。
在賀儒水眼裡尹淳不過萬千螻蟻之一而已,隨叫隨到,肆意玩弄的小玩意兒,尹淳沒有辦法抵抗,而且家人永遠是她的軟肋。
賀儒水沒有人類正常的情感,他是天生的變態。
因著絕世的容貌還算有些用處,尹淳是賀氏取悅權貴的工具,用起來還極其趁手。
尹淳活的生不如死,不堪重負的她還是絕望崩潰了,患上重度抑鬱,多次自殺未遂,甚至還懷上了賀儒水的孩子,她無法隱瞞。
做了鑑定,賀儒水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被打掉,他還需要這些兒女聯姻嫁娶來維繫賀家風光的,人性的惡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賀儒水讓尹淳退學生子,將她囚禁起來,直至竇韻出生。
可尹淳早已精神崩坍,生理心理的抑鬱讓她無時不刻想要求死,趁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剛出生的嬰孩身上,她用盡所有力氣撞破厚實堅硬的玻璃自29樓一躍而下,終於解脫,她終於可以自己做主,她親手結束了短暫苦難的一生,她自由了。
尹淳的慘烈的死狀讓賀儒水覺得晦氣膈應,他的權威被挑釁,連帶著襁褓中的竇韻都令他厭惡,於是剛出生的小竇韻就被送到賀家資助下的一所孤兒院。
尹淳家人得知女兒身死與身前的遭遇,為討回公道四處求助,也是給賀儒水製造了點小麻煩。
在夜深人靜的一個尋常夜晚,一場意外的大火讓尹家老小六口人永遠的閉上了嘴。
竇韻在孤兒院一直長到了14歲才被接回賀家,那時單純善良的他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星園所有的孩子以及老師對賀家慈善的美名早就耳熟能詳。竇韻真的很高興,感到好幸福,他覺得自己這樣幸運。
原來他的家人是如此的純善之人,他真的以為自己有家了,他再也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了。
賀儒水告訴竇韻他的生母愛慕虛榮,下藥勾引賀儒水才有了竇韻,還用孩子來要挾賀家,逼迫賀儒水休妻與她結婚。
賀家人也很無奈,為了不傷及無辜的孩子,除了婚事,其他無一不是對尹淳有求必應,還將尹淳好吃好喝的供養在外。
終是善惡有報,尹淳自食其果,生下竇韻後血崩而死,可憐竇韻卻被尹淳找來的貪心惡毒的保姆賣給了人販子,後來輾轉之間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星園孤兒院。
賀儒水說自己多年來從未放棄尋找竇韻,終於功夫不負的有心人,父子最終相聚團圓。
竇韻按照賀家族譜順序改名賀文,回歸本家。
獨立的大臥室,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所有盡顯華貴奢侈,都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可竇韻快樂不起來。
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所有人都圍繞著賀儒水打轉,對賀儒水的絕對服從,眾多繁文縟節的規矩,一切都是那麼的讓竇韻感到無所適從。
在賀家的每一天,竇韻都過得很壓抑,這不是竇韻想像中家的樣子,他在這裡甚至比在孤兒院還要不快樂。
賀儒水其他的兒女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裡,早就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在他們的眼中賀家榮辱興衰勝過一切,賀儒水有絕對的話語權。
在他們的意識思想中,他們不是自己,是工具,是隨時可以為賀家犧牲一切甚至生命的工具。
14歲之前的竇韻真的太渴望有個家,渴望擁有愛他的父母兄弟,所以一開始才會那麼就被輕易欺騙。
也幸虧他從小就生活在孤兒院,沒有被賀家洗腦荼毒,但竇韻也明白,年幼的自己無法反抗賀儒水的掌控,更無法逃離賀家。